第8章 入场

“你相信有外星人吗？”坐在高背椅子上的男人问，他背着光，整个人几乎都缩在椅子里，这使得他被椅背投下的阴影遮蔽，看不清表情。这人的声音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在燃烧自已剩余不多的寿命，拼尽全力鼓风。

“我是否相信并不重要，他们究竟是否存在也不重要。”白明天如此回答道：“这个世界只属于人类，这是我唯一的立场。”

“那么，你相信超能力吗？”男人又问。

白明天没有回答。

房间里的一切金属物品全都离开了原本的位置，像是陷入失重状态一般漂浮在空气中，只是些许力量就能让它们换个方向。

“第三个问题。”男人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一块不化的臻冰：“但在你回答前，先把东西放下。”

所有的金属物品重新感受到重力的指引，落回了原本的位置，着陆十分整齐，发出的碰撞声同时响起，最终合成了一个轻响。

“教授，我们跳过这些繁文缛节如何？”白明天把男人的话堵了回去：“我们都知道你是谁，从哪里来，为何而来。如果我没猜错，我之前对你们的调查记录，您已经烂熟于心了吧。”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负责人，冯·施耐德教授？”

男人向前探出半个身子，将自已的面容暴露在阳光下。他背后的太阳光十分明亮，但是比那阳光更闪耀的，是他双眼中亮起的夺目金光。

施耐德展露了自已的黄金瞳。

然而令他惊异的是，坐在椅子上的男孩对此毫无反应。他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双眼之中仍然是黑白相间，他则没有感受到任何亲和或是恐惧。

该说不愧是S级吗？施耐德熄灭了黄金瞳，重新审视起这个年轻人。

“黄金瞳……”白明天微笑着说：“没有必要吧，教授。我的等级你应该已经从龙盟四家那里知道了，何必再来试探呢？我这言灵总不能是假的吧？”

“你的言灵之前可并没有记录在序列表中。”施耐德回答道：“已发现的言灵中，与你的言灵相似的是序列号82，雷池。”

“但你的言灵显然比雷池更加灵活和强大。”

“命名是你们的事情，我并不在乎。”白明天挥了挥手：“那么教授，我的面试是不是通过了？”

施耐德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白明天也不着急，只是微笑与他对视。

两道目光交接的刹那，施耐德只感觉那黑色的眼瞳像是黑洞，牢牢吸住他的精神，让他几乎陷入了那抹黑色之中。

他忽然清醒过来。少年仍然坐在桌子对面，只不过他此刻手中拿着一本翻开的书。见施耐德清醒，少年礼貌地道歉：“不好意思，教授。这只是一些催眠的小手段，希望您不要介意。”

“没什么。”施耐德感受着后背冒出的冷汗，那并非由恐惧或者惊惶而生，更像是经过了一场大战之后因为疲劳而留下的体液。他尽力让自已的语气显得冷酷平静：“你合格了，后续会有校工部的专员将登录手续送到你的家里，只需确认即可。”

“谢谢。”白明天道谢，转身推门准备离开。就在手掌接触到门的那一刻，他想起了什么 于是转身问道：“教授，我还有个问题，不知道您是否能给我一个解答。”

“什么问题？”

“您对楚子航，怎么看？”

办公室中，百岁老人将话筒放在耳边，听着另一头的人报告情况。

“能让你都感受到压力吗？看来我们这位新的S级实在是不简单啊。”老人——卡塞尔学院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感慨道。

“危险，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需要的，从来不是安分守已的好好先生。我们需要的是危险至极的刽子手，他们必须冷酷无情，否则是跟不上那些混蛋的踪迹，也不可能将刀剑插入它们的心脏，痛饮它们鲜血的。”

“有这样一位S级加入，是我们的幸运。”

昂热挂上电话，给自已倒上一杯茶。虽然对于这位S级的诞生感到有些疑惑，但他对此更感到十分喜悦。优秀新鲜血液的不断加入，让他的最后目标再次离自已近了一分。然而年老的复仇者并不满足，他必须积累起足够的力量，才能在大幕拉开的时候完美地扮演自已的角色，然后从这场戏剧之中夺取足够多的自主权。

他想着想着，思绪又飘回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过去。折刀在他无意识的拨弄下于手中飞舞，赤红色的刀刃仿佛沾满了鲜血。它不过划过空气，轨迹多变但始终指向前方，仿佛正向着某个存在发出无声的咆哮。

龙啊，龙。

即使君主陨灭，王者坠落的那天真的会来临，那么又有多少人会抛弃自已人类的身份，向着那尊无主的王座发起冲锋？老人仰倒在椅子背上，手里的折刀转的更快了。恐怕到那时候，退休的自已又要被秘党返聘回来。当然 ，他也乐于继续用这把由梅涅克-卡塞尔的断刀改造而来的武器，划开那些新的龙族的喉咙。

“白先生，请问您是否确认加入卡塞尔？”校工部的彪形大汉手里托着一台小巧的手机，仿佛电话那头是一位大人物。当然 白明天知道那是eva。

“确认。”

“验证通过。白明天，性别男，阶级‘S’，列入卡塞尔学院名单。”

“我是eva，很高兴为您服务。您有一条留言，来自校长。”

校长这个词一出，所有校工都顿时变得肃穆而崇敬，即使那位老人不在跟前，他们也挺直了腰杆，充分体现出曾经作为军人的高素质。

“请接通吧，eva。”白明天也想听听，这位校长 ，这位将一切交给复仇的百岁老人会对自已说些什么。

“你好，白明天。我是卡塞尔学院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很高兴学院能迎来一位全新的‘S’级。希望你能在接下来的几年之内度过一次充实的大学生活。我也期待着你真正成长起来，与我并肩作战的那一天。”

还真像是一位慈祥长辈会对学生说出来的话啊。白明天勾了勾嘴角：但就算是如此温和充满鼓励的话语之中，都有那么一丝决绝的铁血味道，不愧是你啊，昂热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