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追杀

夜色如墨，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天地间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

沈玉珠和青儿乘坐的马车，宛若一叶孤舟，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前行。

车轮碾过水洼，溅起阵阵泥浆，发出沉闷的声响。

车厢内，两人紧紧依偎，心中充满了不安和焦虑。

“小姐，咱们真的能逃出去吗？”青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年纪尚小，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沈玉珠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柔声安慰道：“别怕，青儿，我们会没事的。苏晴宜既然安排我们走这条路，想必是有几分把握的，只要离开京城，我们就安全了。”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也没底。

为了避开永安侯府的耳目，苏晴宜特意安排马车绕开了官道，专拣那些人迹罕至的小路而行。

马车行至城郊一片茂密的树林，四周古木参天，枝桠交错，将本就昏暗的天色遮蔽得更加阴森。

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雨打树叶的沙沙声，和马蹄踏过泥泞的声响。

突然，一支羽箭携着风雷之势，划破雨幕，破空而来，带着尖锐的啸声，狠狠地钉在车厢上，发出“咄”的一声闷响，箭尾兀自颤动不休。

木屑飞溅，车厢内顿时一片惊恐。

青儿惊叫一声，紧紧抱住了沈玉珠。

“怎么回事？”沈玉珠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有刺客！”车夫惊恐的喊道，如同一道惊雷般在沈玉珠耳边炸响。

还未等她们反应过来，数道黑影从密林中窜出，一个个身着夜行衣，手持寒光闪闪的利刃，杀气腾腾地向马车围拢过来。

“噗嗤！”又是一支羽箭，精准地射穿了车夫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车夫惨叫一声，从马车上跌落，当场毙命。

马儿受了惊吓，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拉着马车在林间横冲直撞。

车厢剧烈地摇晃起来，几乎要散架。

沈玉珠死死地抓住扶手，才勉强稳住身形。

“小姐，怎么办？”青儿脸色煞白，六神无主。

“跳车！”沈玉珠当机立断。

再这样下去，她们迟早会被马车甩出去，或是被追兵的乱箭射成刺猬。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箭雨袭来，将车厢射得千疮百孔，如同筛子一般。

马儿被乱箭射中，哀鸣一声，轰然倒地。

车厢也随之侧翻，将沈玉珠和青儿狠狠地甩了出去。

两人在泥水中滚了几圈，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沈玉珠拉起青儿，连滚带爬地钻进了旁边的灌木丛中。

两人靠着娇小的身形，在灌木丛的掩护下，深一脚浅一脚地穿梭奔逃，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追兵的喊杀声。

沈玉珠心念电转，自已才出城门，怎会如此迅速准确地被人追踪？

莫非……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能拼命奔逃。

突然，一支冷箭从背后疾射而来，沈玉珠只觉肩头一痛，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她咬紧牙关，不敢停歇，任由鲜血染红了衣衫，仍紧拉着青儿拼命向前奔跑。

“小姐，你受伤了！”青儿看着沈玉珠肩头渗出的鲜血，眼泪夺眶而出。

“我没事，快走！”沈玉珠强忍着剧痛，催促道。

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到一处岔路口，只见左右各有一条小路，皆是幽深不见尽头。

沈玉珠略一迟疑，选了右边那条路。

谁知没跑多远，身后竟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小姐，你瞧！”青儿指着另一条路上，惊恐地说道。

沈玉珠回头望去，只见另一条路上竟又出现了一队黑衣人，与之前追杀她们的黑衣人撞了个正着。

两拨人马，皆是杀气腾腾，一时间竟分不清敌我，似是误以为对方是敌对的人，竟混战起来，刀剑碰撞声、惨叫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两拨黑衣人虽然都蒙着面，但衣着和兵器却略有不同，而且他们之间的厮杀，招招狠辣，显然不是在作戏。

尤其是后杀出的这拨黑衣人，身手显然更为敏捷，进退有度，倒像是军中历练过的精锐……

沈玉珠心念电转，低声道：“看来，这两拨人并非一伙。我们趁机快走！”

沈玉珠与青儿不再迟疑，趁着混战之际，借着树木的掩护，拔腿就跑。

然而，慌乱之中，似是踩到被雨水浸透的泥土，皆是脚下一滑，双双从陡峭的山坡上滚落而下。

两人一路滚落，荆棘丛生，怪石嶙峋，身体各处被划得遍体鳞伤，狼狈不堪。

待到终于停下来时，沈玉珠只觉浑身疼痛，尤其是肩头的伤口，更是火辣辣地疼。

她强撑着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已，身处一条溪边，溪水潺潺，在夜色中泛着幽光。

她挣扎着起身，唤了几声“青儿”，才听到不远处传来青儿微弱的回应。

“小姐……，奴……奴婢没事。”青儿虚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沈玉珠松了口气，正欲上前查看青儿的伤势，忽然瞥见不远处躺着一个人影，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两人走近一看，竟是一名身受重伤的男子。

他身着一袭玄色华服，浑身被血浸染，胸口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皮肉外翻，触目惊心，头部也血流不止，看起来伤得极重。

“小姐，这人……不会是那些黑衣人中的一个吧？”青儿有些害怕。

沈玉珠摇了摇头：“不像。或许，他就是另一拨黑衣人追杀的目标。我们能逃脱，也算是借了他的光。”

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不忍见死不救，她轻声道：“青儿，我们救下他吧。”

青儿虽有顾虑，但见沈玉珠神色坚定，便点了点头：“好，小姐，奴婢都听你的。”

沈玉珠环顾四周，发现方才滚落的山壁之处有一个黑黢黢的山洞，洞口狭窄，但里面似乎颇为深邃，便对青儿说道：“前面有一处山洞，我们将他扶到那洞里去。”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男子拖入洞中。

好在青儿机灵，早在马车遇袭时，便将随身的包袱紧紧绑在了身上，此刻包袱里的一些物品倒是派上了用场。

她从包袱中取出火折子，在洞中捡了些枯枝生了火。

火光摇曳，映亮了山洞，也照亮了男子苍白的脸。

只见他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犹如刀削斧凿一般，俊美得令人心惊。

纵然此刻身受重伤，面色苍白，却依旧难掩那一身矜贵卓然的气度，宛若谪仙落入凡尘。

这般风姿，世间罕有。

青儿左看右看，惊奇道：“小姐，这人长得可真俊啊，可是……奴婢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