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苏醒

幽暗的山洞中，火光摇曳，映照着石壁上斑驳的影子，明明灭灭，如梦似幻。

沈玉珠轻拢凌乱的发丝，轻笑一声，打趣道：“你呀，看到俊俏的男子都说见过。”

青儿闻言，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辩解道：“小姐，奴婢真的觉得他很眼熟嘛！”

沈玉珠见她娇憨，也不再打趣，从随身的包袱中取出金疮药和绷带，又将一把匕首置于火上炙烤，火舌舔舐着匕身，映得寒光闪闪。

她转过身子，背对着青儿，轻声道：“青儿，替我将肩上箭身斩断，再取下箭头。”

青儿望着沈玉珠肩头那狰狞的伤口，血肉模糊，触目惊心，泪珠儿便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

她颤抖着手，犹豫踟蹰半晌，迟迟不敢下手。

那箭头深深嵌入血肉之中，稍有不慎，便会牵动伤处，痛彻心扉。

“小姐，这……这如何使得？平日里杀鸡宰鱼，奴婢自是不惧，可这是小姐的玉体啊！”青儿带着哭腔，声音哽咽。

沈玉珠强忍着剧痛笑话她，柔声宽慰：“傻丫头，再耽搁下去，伤口溃烂，我这条胳膊怕是要废了。”

青儿闻言，贝齿紧咬下唇，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颤抖着手，将沈玉珠肩头被血染透的衣衫和皮肉划开，使出全力将箭头从沈玉珠的肩头拔了出来，生怕慢了让小姐受苦。

箭头离体，带出一股血箭，沈玉珠疼得浑身颤抖，面色惨白如纸，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小姐，您忍着些。”青儿泪眼婆娑，一边哭着，一边手忙脚乱地为沈玉珠上药、包扎。

待伤口处理妥当，沈玉珠已是大汗淋漓，精疲力竭。

她强撑着身子，示意青儿帮扶着，开始为那男子清理伤口。

“小姐，此人伤势极重，胸口这一道伤口深可见骨，怕是……凶多吉少。”青儿看着男子胸口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忧心忡忡。

沈玉珠轻叹一声，眸中掠过一丝怜悯：“生死有命，且尽人事，听天命吧。”

小心翼翼地将男子身上数道伤口处的衣物割开，清理掉伤口处的污物，又用清水将他身上和头上的伤口细细清洗干净，敷上金疮药，再用绷带仔细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沈玉珠已是面色惨白，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靠着冰凉的石壁，疲惫地合上了眼眸。

连日的奔波与方才的惊险，早已让她心力交瘁，此刻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浓浓的倦意便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山洞内，火光轻柔地跳动着，映照着石壁上斑驳的影子。

干柴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为这寂静的夜添了几分生气。

沈玉珠靠着冰凉的石壁，疲惫地合着眼。

连日的奔波与方才的惊险，早已让她身心俱疲，此刻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困意便如潮水般涌来。

“咳咳……”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刺破了这寂静的夜。

沈玉珠猛然惊醒，循声望去，只见原本昏迷的男子已然睁开了眼睛，正费力地想要撑起身子。

“你醒了？”沈玉珠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男子闻声，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沈玉珠身上。

眼神中一片茫然，像迷失在浓雾中的旅人，寻不到方向。

“这……是何处？”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仿佛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是山间的一处隐蔽山洞。”沈玉珠见他醒来，心中稍安，柔声解释道，“你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你拖到此处暂避。”

男子剑眉微蹙，似乎想要努力回忆起什么，但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徒留阵阵钝痛。

“你们……是何人？”他抬手扶额，俊朗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我……我又是谁？”

沈玉珠与青儿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这男子，竟是失忆了？

未待沈玉珠开口，一旁的青儿已抢先一步。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我家小姐名叫李玉娘，我叫青儿，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她顿了顿，眼波流转，忽然提高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叫石大力！乃是豫州人士，我家小姐是你的娘子，你们新婚燕尔，恩爱非常，本打算来京城投亲，却无果而返，正待去别处谋生，谁知遭遇山匪，你不慎身受重伤，滚落山坡，幸得我和小姐将你救下。”

沈玉珠闻言，心中一惊，连忙扯了扯青儿的衣袖，示意她莫要胡言乱语。

青儿却调皮地躲过，朝她眨了眨眼，一副“小姐，你就瞧好吧”的模样。

“娘子……？”石大力喃喃重复，目光落在沈玉珠身上，眸光幽深。

火光映照下，眼前女子荆钗布裙，略显憔悴，衣衫也沾染了泥土和血迹，肩上缠绕着绷带，却依旧难掩其绝色之姿。

她眉若远山，肤若凝脂，身段婀娜，丰腴有致，一双水汪汪的杏眸顾盼生辉，唇若点绛，不染而朱，让人见之魂牵梦萦，心驰神往。

石大力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总觉得眼前这女子给他一种熟悉之感，但又说不清这感觉从何而来。

他想开口询问，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沌，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

“我……当真叫石大力？”他迟疑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已都未察觉的疑惑。

“当然啦！”青儿抢着回答，语气笃定，不容置疑，“你和小姐可是恩爱得很呢！”

沈玉珠见状，知道此时解释已是徒劳，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石大力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身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已身上包扎整齐的伤口，又看了看一旁包袱里散落出来的金疮药和绷带，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

“多谢，娘子……救命之恩。”他抬眸看向沈玉珠，眼神复杂。

沈玉珠被他这声“娘子”叫得浑身不自在，她轻咳一声，说道：“你伤势未愈，还是少说话，多休息为上。”

石大力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

青儿见状，凑到沈玉珠耳畔，压低声音说道：“小姐，我看这人虽然失忆了，但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皆有一股贵气，说不定是什么大人物呢！咱们救了他，也算是积了善缘。”

沈玉珠瞪了她一眼，嗔怪道：“你呀，就知道胡闹！万一他日后想起来，怨怪咱们欺骗了他，该如何是好？”

“哎呀，小姐，这荒山野岭的，咱们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不一定呢！再说了，就算他想起来了，咱们也可以说是为了救他的权宜之计嘛！”青儿不以为然地说道，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沈玉珠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与她争辩。

石大力虽然闭着眼睛，但并未睡着。

他能感觉到，这两人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