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个零内耗的庞大系统

一个庞大的系统，在针对某一个目标运行时，大部分力量和资源都会消耗在系统自持和内耗上。

这几乎是无可避免的。

就如同古代粮草的运输，或者现代大型企业的管理，

当存在于系统中层级和环节多到一定程度时，客观上的十份力量能够真正发挥出来的可能不到两份，甚至一点五份，其他则在运行过程中互相抵消掉了。

这是人力无法控制的。

不过……蓝星上比过往多了一位‘神’。

凭借蔺道的能力，

他的命令，能够直接抵达整个庞大文明系统的最顶端到最末端的每一个人。

蔺道的存在，能够将人类文明这个庞大系统运行过程中的内耗，几乎压缩到了零。

整个文明中的所有人，都会全心全意，执行蔺道下达的这个唯一目标。

哪怕每个人各有再多不同心思，也不会让不同的心思影响到这个目标的执行。

这几乎是一个智慧文明，能够达到的集权极限。

即便是细数过往的历史，也找不到任何的先例。

有些黑色幽默的是，

蔺道获得能力的这十几年，可能是整个星球宏观上最平静的这十几年。

在这十几年里，除了蔺道自已肆意妄为的时候，整个星球一场稍大点规模的战争都没有爆发。

在蔺道此前一个命令下……整颗星球上轻而易举消灭了全球范围内的饥饿。

人类从古至今都没有解决的问题，蔺道前后花了不到一分钟就解决了。

这十几年里，整个星球上的工业产值差不多翻了一倍……哪怕蔺道针对此其实从来都没有下达过命令。

或许，在蔺道获取到能力的那一瞬间，整个星球上，人类文明底层性质和逻辑就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而此刻，

表现在蔺道新下达的这个去往月球的命令上，

就是……

整个星球，全世界的工业生产，在满足了几十亿人最基础的生存需求过后，

其他的所有生产力，都被拿了出来，投入到了‘去往月球’这个第一目标上。

一切娱乐，生活副产品的生产全都停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饿着肚子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对于所有人来说，不吃饭其实也能够接受。

而从上到下，整个文明末端的每一个人都毫无异议，只是自发配合整个星球范围内组成的专家团和管理会议，完成这整个文明首要目标下的各自分工。

大地上，

只是蔺道下达命令之后的第二天，

所有相关工厂运行的目标就只剩下了一个，

所有相关研究所里，所有相关研究员们，思考的目标也只剩下一个。

乃至其他不那么相关的研究员，智者们，也尽可能贡献着自已的智慧。

在蔺绪的连接下，整个星球的智慧生物都似乎变成了一个整体，

部分负责思考，部分负责生产，部分负责支撑这个庞大的‘生物’保持最基础的‘生理代谢’。

一条条公路上，铁路上，一架架起飞的飞机上，

虽然还是民用汽车和民航占据大多数，

但实际上，一切车辆都是保证同一个生产目标而进行的运行。

他们将不同的人送到不同的分工岗位上，不同的人再朝着相同的目标贡献力量和智慧。

这就像是一个庞大机器里的电路系统，或者庞大生物里流动着血液的血管。

在一个足够远的距离俯瞰。

此时此刻，极短的时间里，

整颗星球表面，几乎就被蔺道的一个命令，变成了一个为同一目标形成的超级工厂和超级研究所。

而在这种极致的生产力释放下，

蔺道要求的目标，前后花费的时间不到二十天就完成了。

实际上，

这个对比过往来说，看起来远大而困难的目标，

在整个星球，整个文明的极致运转下，

还没有等全球的专家团队和管理会议，将不同工厂不同人员的分工完全梳理开，

还没有真正发力，就已经结束了。

……

“蔺先生。我们生产了去往月球的火箭，我们可以去月球了。”

无名岛的海滩上，

蔺道就在这儿海滩上待了二十多天……偶尔回过神来，蔺道也会感觉到，自已好像越来越不像是人了。

一位原本似乎从海滩边公路上驾车路过的司机，在接到一个电话过后，停下了车朝着蔺道走了过来，

向蔺道汇报了这个消息。

蔺道转过头，看了眼这个司机，点了点头。

因为他的存在，整个文明的运行模式似乎已经变得有些奇怪。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文明，大概率不会是一个过路的司机突然收到消息过后来向他汇报。

在蔺道之下，个体之间也呈现出一种超出常态的紧密关系。

不过，蔺道对此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知道了。”

事实上，蔺道也用不着谁来向他专门汇报，

在登月火箭完成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感受到了。

这具身躯瞬间倒在了地上。

下一瞬间，

一个位于近赤道位置的海岛上，

被命名为人类登月发射场的内部，

蔺道转动目光，先是看了眼整个发射场，再投向了发射场中心位置的庞然大物。

实际上，

这整个发射场差不多占据了整个海岛一半位置，

和过往传统的这类地方不同，

人类登月发射场周围，连围墙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安保人员。

发射场内的道路，直接朝着四面八方延伸。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里组装和安放着蔺道需要的火箭，

所以也不会有任何人来破坏和干扰。

而发射场中心位置，

靠着发射塔的庞然大物，自然就是登月火箭本身。

它看起来比过往一切火箭都更高大，总共有三节推进器，绑定八个助推器。

立在那儿，像是一座耸立的高峰。

表面除了刷了该有的漆色，并没有其他任何机构标识。

整体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工业暴力美学。

“月面运载能力能够达到60吨？”

虽然还没有任何相关专家为蔺道介绍，

但透过他与全世界所有人那特殊的感应，对于他想要知道的事情，蔺道知道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

“是的。这是远超过往一切运载火箭能够达到的极致推动力。”

站在蔺道身旁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航天领域专家。

对于蔺道的突然出现，他没有丝毫意外，只是有些振奋地应着蔺道的话，同时介绍道，

“这样的火箭和飞船组合体，我们一共同时开工，同时建造了三份，除了现在这艘以外，另外两艘蔺先生您如果需要的话，也能够马上到位。”

“另外，蔺先生，这次的火箭和飞船都还没有取名字，您要不要为火箭命名。”

这位专家询问蔺道的想法。

“就叫人类01号吧。”

对于给这火箭和飞船取一个响亮的名字，蔺道实在没有那么多心思，

随口应了一句过后，在看着这已经完成组装的飞船组合体。

“火箭什么时候能够发射？”

“在通知您之前，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随时都可以起飞。”

“给我拿套航天服来吧。”

蔺道直接朝着那发射塔前的火箭飞船组合体走了过去。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要亲自乘坐登月飞船完成这次登月。

“好，马上给您送来。”

旁边的航天专家和相关人员都没有反对。

一是对于蔺道的要求，他们也没办法做出反对。

二是，所有人都知道，哪怕是人类01号飞船炸了，对于蔺道来说也无所谓。

蔺道的能力，对于整个蓝星的所有人来说都不是秘密，只是知道并不影响蔺道的能力发挥作用。

……

“人类01号发射倒计时一分钟准备。”

人类1号登月飞船和火箭组合体发射的过程，进行了全球范围内的直播。

因为涉及到蔺道，所以这可能或者说必然是有史以来收看人数最多的一次火箭发射直播。

整个世界，此刻都好像变得安静下来。

城市里，停下了喧嚣，

除了一些在轨道上运行的高铁火车，以及在天空中巡航飞行的飞机。

其他所有交通设备都在同一时间在道路上停了下来。

整个世界几乎没有人在此刻说话，

数亿台，数十亿部电视，手机或者其他电子设备放出的相同直播，通过不同方式的层层转播，

以不同的延时时间，在整个世界的各地响起。

这些电子设备发出的类似声音，在整个星球的宏观视角，似乎如同回音一般回荡。

“倒计时三十秒。”

蔺道已经穿好了舱内航天服，坐在火箭顶端的登月飞船内的固定位置，

飞船舱内，因为登月火箭的月面运载能力绰绰有余，

所以除了蔺道以外，还有总共十余人。

这会儿，蔺道没有开口，其他人就也保持着安静。

舱内，只有发射指挥中心，传来的倒计时声。

蔺道转过头，透过近在咫尺的飞船舷窗，

透过舷窗，能够俯瞰到不少发射场内的景象。

难得的，在这儿飞船即将发射的前夕，蔺道感觉自已好像有些久违的情绪。

激动吗？

好像有一点，但也不是特别多。

对于未知的期待，好像更多几分。

“倒计时十秒。”

“9……8……”

最后的十秒倒计时响了起来。

蔺道也没有从舷窗外的景象收回视线，

按道理来说，

他也没有接受过扛过载训练，

火箭发射阶段的过量过载对于他的身体来说其实是有很大压力的。

不过，这对于蔺道来说……其实也无所谓。

他的身体在更换时，状态是恒定的。

十几年前，他长现在这样，十几年后，他也依旧没有丝毫变老的迹象。

训练对于他来说，也是白搭。

而且……身体死不死的……对于蔺道来说很久之前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0……发射！”

伴随着指挥中心的指令声。

蔺道听到了耳边传来强烈的轰鸣声，然后是强烈的震颤。

人类1号飞船火箭组合体点火成功了。

下一瞬间，

火箭推举着飞船脱离地面。

蔺道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死死压在了飞船舱壁上。

这种感觉，与飞机起飞瞬间的感觉类似，

只是，要更强大许多倍。

这一瞬间，蔺道感觉自已的面部似乎都在这压力下有些变形。

而最关键的是，

火箭离地，只是加速的开始。

过载在这个阶段，还在越来越强。

按照从航天专家那儿得到的数据，

人类1号火箭起飞阶段最高过载能够达到四倍左右。

对于没有经历过训练的普通人身躯来说，

这个过载程度是极其难受的。

蔺道也感受到了这份痛苦。

不过和常人最大区别的地方在于，

蔺道并不会因为这份痛苦，而产生什么紧张或者恐惧的情绪，

哪怕心脏在不堪重负的，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胸腔，

面部变形的厉害，耳边如同拉响了警报一般耳鸣，

眼前开始发黑，意识似乎要陷入昏厥，

但蔺道自始至终，都没有从舷窗外转回过视线，或者低头看过自已身体一眼。

他只是看着舷窗外，发射场的地面不断缩小，

然后看到了整个发射场所在的海岛，再然后海岛化为了小块的斑点，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汪洋。

这种画面，蔺道之前坐飞机和从飞机上跳下来的时候都看过类似的，

只是和此刻的感官上还是有些差距的。

终于，在蔺道眼前发黑一阵，都不知道是过载极限让他失去了视力，还是飞船进入了黑障区过后，

沉重的，感觉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被拍在飞船舱内的身体，骤然一轻，

就像是落入了水里，整个身体都飘了起来。

就像是在起飞开始到上一刻，

母星都有一道名为引力的脐带，拴在他的身上，

‘脐带’的拉扯力和火箭的推动力，在他身上反复对抗，

终于在此刻，‘脐带’被扯断了，于是他就‘飞’了起来。

进入太空了。

“人类一号飞船组合体成功入轨！”

来自指挥中心的通报声，通过信号，也在飞船内响起。

蔺道第一次低下头，看了眼自已的身体。

抹了把脸上不知道是哪来的血，蔺道知道，

他身体大概率是在先前的过载下受伤了。

不过也无所谓。

蔺道转过头，再望向舷窗外，

此刻飞船组合体距离地球大概数百公里的距离，

透过舷窗，蔺道还能够看到地球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

如果是有巨物恐惧症的人，此刻都会犯病了。

蔺道倒是没有这样的毛病，但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同的震撼。

或者说……这幅景象，真得挺漂亮的。

在旁边人的帮助下，

蔺道脱掉了舱内航天服，半站起了身，感受了下此刻这种失重的感觉。

“蔺先生，飞船会先绕蓝星轨道运行三圈到四圈，然后在最远端脱离轨道，前往月球。”

“整个过程前后预期需要四天零一个小时。”

来自地面指挥中心，航天专家的话再响了起来。

蔺道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过后，没有在说话。

只是感受着这种失重的感觉。

这种失重的感觉，蔺道自已也不是完全没有体验过。

之前他自已胡乱开飞机的时候，飞机来回窜的时候，不少时候也会短暂失重。

只是没有此刻这么持久。

……

四天后，飞船组合体如期到了月球轨道上空。

整个登月飞船组合体的设计还是比较传统的，

分为三节，一节会留在月面轨道，

另外两节，一节下降登陆，一节从月面上升返回。

蔺道从轨道舱挪到了登陆舱，

不过在还没有执行着陆程序之前，

他让人打开了登陆舱预留的舱门，来到了舱外。

在航天中，出舱活动算是比较普遍的安排。

不过，蔺道没有穿舱外航天服，甚至连舱内服都没有穿，

就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