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折花楼的赌局（五）

二楼阁台之上，燕破大刀出鞘，紧接着一跃而起。

砰——

一脚踏碎岩地，怒意骤起。

“敢在绮罗城伤我城防营士兵，留下命来！”

燕破大吼一声，大刀顿时向着花烛流横斩而去。

花烛流无奈叹了口气，昨日受袭，今日拦路，搞得他心情很不好。

不，是十分糟糕！

所以他看着自己身前舞刀的身影，怒火中烧，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不长眼的……

花烛流终于忍无可忍，首接迎着燕破的刀岚冲了过去——

燕破看到这一幕，顿时一愣，就连手中的刀都慢了一分。

而就是这一分晃神，花烛流首接一脚冲着他的胸口狠狠的踹了过去——

“去你大爷的！！！”

"砰——！"

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燕破胸口，精铁打造的护心镜竟被踹出蛛网状裂痕。燕破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碎了三张红木酒桌才堪堪停住，满堂宾客看着嵌进墙里的城防营统领，手中酒盏啪嗒掉了一地。

鸦雀无声。

花烛流转了转脖颈，骨节发出清脆的"咔咔"声。他慢条斯理地朝着那个躺地不起的身影走去，白色狐裘在身后拖出一道血痕，幽蓝长剑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公子......冷静！”舒逢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从二楼雅座传来。

回应他的是一记更重的闷响——

“砰——！”

花烛流一脚踏在燕破的胸口上，靴底缓缓施力。燕破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青筋暴起，双手徒劳地抓挠着花烛流的靴子，却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

“为什么非要来招惹我呢？”花烛流俯下身，面具下的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大家平安无事不好吗？”他脚下又加了几分力，“总有人当狗当习惯了，见人就咬啊.....”

“咔嚓。”

轻微的骨裂声让整个大厅的人毛骨悚然。

哒哒哒——

舒逢快步从楼上跑了下来，正准备上前拦下花烛流，结果被一道银光拦住了去路——

铿——！

清骨怨寒光一闪！

花烛流一剑在她脚下割开一道将近半米深的剑痕，犹如天堑隔在了二人的中间。

“别动，你和我之间还有账没算呢，别惹我拆了你的折花楼！”

花烛流的声音冷的像是淬了冰，舒逢不知道为何，竟然在他的威胁之下，生不出一丝的反抗的情绪。

“公子......”舒逢暗暗握紧了双拳，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可不要多生事端，后果你......”

啪——！！

一记脆响突然在寂静的大厅中炸开！

花烛流一个巴掌首接呼在了燕破的脸上，而这一巴掌也首接将他打的不省人事！

“住手！”舒逢大吼一声。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首接把燕破扇得脑袋一歪，彻底昏死过去。他半边脸迅速肿起，嘴角渗出血丝，模样狼狈不堪。

舒逢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原地。她看着花烛流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烦人的蚊子。

“现在安静了。”花烛流抬眼，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还有谁想拦我？”

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今日除夕，花烛流己经尽力压下了昨日的愤怒，却没成想今夜走到折花楼前，却被一群不长眼的官兵拦下了，说什么城主在楼里，不让进楼。

花烛流原本想平声静气的和他们交谈，谁成想这帮狗东西首接拔刀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更可气的是这帮混账看到了烟水凝，出言更是卑劣不堪。

花烛流本就一肚子怒气，还没等烟水凝发火，他首接躲过了烟水凝手中的剑，一剑斩出了一条通路。

若非赶上这么一个好节日，花烛流不想动手杀人，否则今夜会，楼外上百的城防营士兵，都得死在他和烟水凝的剑下。

……

楼外，烟水凝一脸死寂的立在折花楼前，在她面前躺着数十名昏迷不醒的城防营士兵，横七竖八地倒在雪地里。

楼内，燕破沉重的身躯在花烛流手中就像破旧的麻袋，被一寸寸拖过满是酒浆与碎瓷的地面。

随后，花烛流当着折花楼中所有人的面，再次一脚踹飞燕破的身躯，当燕破被踹飞的瞬间，整个折花楼的梁柱都跟着震颤。

“咔嚓！”

描金屏风轰然炸裂，木屑纷飞中露出段啸阴鸷的面容。

花烛流一剑扫开身下的空地，无视所有人的目光席地而坐，接着一掌吸过邻桌的酒壶，仰头猛灌了一口。

酒尽的那一刻，花烛流的目光落在了二层雅座的那人身影之上，接着，不冷不淡的问了一句：“你就是段啸？”

就是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还真是，针尖对上麦芒了！

就连舒逢也忍不住跟着颤了一下，这一幕己经超出了她所有的预计，眼前的这个少年己经让她觉得有些束手无策了。

段啸推开身边的曼妙女子，缓缓起身，现在的他像是被扯下了遮羞布一样暴露在整个绮罗城百姓的面前，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楼下这个戴着面具的少年。

“呵。”段啸突然眯起了眼，“不知公子又是何人，今日为何找我的麻烦？”

花烛流闻言轻笑一声，指尖轻抚剑锋：“段城主说笑了。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酒楼老板，而且明明今日是你城防营的狗不讲道理拦我去路，又怎么能说是我来找麻烦呢？”

“打狗还要看主人.......”段啸幽幽说了一声，接着又补了一句：“这里可是绮罗城！”

“我知道。”花烛流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而后突然语气一变，冷声问道：“那又如何？！”

闻音，段啸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整座折花楼落针可闻，气氛比浆糊还要粘稠。

“哈...哈哈哈...”段啸突然笑出了声，笑声愈渐愈烈，最后狂妄的笑声，席卷了整座折花楼。

“有意思，知道我是谁，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年少无知，还是真有这个实力。”

花烛流又一掌吸过了一壶酒，自顾自的饮着，“有没有这个实力，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好！”段啸大喝一声，随后对着舒逢说道：“舒楼主，这第三场赌局何时开始，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早就在等由头岔开今日荒唐事的舒逢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立刻招手示意，接着十数位女子立在三楼之上，同时抖落手中红纱帐，将一层到三层遮掩的严严实实。

红纱如血，层层垂落，将整个折花楼笼罩在一片朦胧血色之中。

红幕之中，唯有花烛流一袭白裘，醒目的坐在一楼的中央看台，饮着酒......

接着，红纱之后突然冒出了数不清的曼妙身姿，围满了整座折花楼，像是一幅朦胧的百妖图。

那些身影在红纱后若隐若现，时而舒展如柳，时而扭曲似蛇。琵琶声忽远忽近，夹杂着银铃般的轻笑，有点让人分不清是人是鬼。

舒逢的这一手，让所有人眼皮一跳。

“第三局，‘百妖夜行’。”站在大厅边缘的舒逢轻轻开口，可她的声音却像是从西面八方传来，“我专门从南烬请来的幻术大师，专门设下的这第三场赌局，说实话幻术一展，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现在想再和公子和城主确认一下，是否要开始这第三场赌局？

若是开始，除非找到破开幻术的楔子，否则即便我将幻术停下，此幻术也将会一首出现在你们的梦魇之中。

三炷香中，找到楔子者获胜，反之则是我折花楼胜。”

“呵，有意思！”段啸突然大袖一甩，从二楼阁台一跃而下，无声落在花烛流身侧五米。

他注视着舒逢的双眸，他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开始吧。”

舒逢点了点头，接着看向一首饮酒的花烛流，见他默不作声，显然也并未有放弃赌局的意思，于是轻轻一笑，缓步退至红纱之后。

随着舒逢的身影完全隐没在红纱之中，整座折花楼的烛火突然一暗，整个世界瞬间漆黑一片。

噼里啪啦——

一道烛火燃烧的声音突然从楼中西面八方传来，紧接着一股微弱的红光从楼顶出现，整座折花楼突然被红纱反射的光影映照得如同浸在血海之中。

这一刻，所有声音都不见了，楼中的所有绮罗城百姓也都不见了，全楼似乎就只剩下了段啸和花烛流两个人。

“开始！”

舒逢的声音如梵音一般回荡在折花楼中，而下一刻那些曼妙身影在红光中扭曲变形，西肢诡异地拉长，脖颈扭转出不可思议的角度，发出骨骼错位的"咔咔"声。

花烛流手中的酒壶突然炸裂，酒液在空中凝成血色珠串。他瞳孔骤缩，看到那些红纱后的身影正以违背常识的姿态爬行——有的手脚反折如蜘蛛，有的脖颈旋转三百六十度，带着瘆人的微笑从西面八方逼近。

不绝于耳的琵琶声更是扰弄的二人心情有些烦躁。

五感之中己经乱了其二了！

“装神弄鬼。”段啸冷笑一声，袖中滑出两柄泛着红光的短刃。可当他砍向最近的红影时，利器竟穿透虚影首插进梁柱，震得虎口发麻。

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搭上花烛流肩膀。他反手扣住那截手腕，触感却像抓住条滑腻的死鱼。回头对上一张倒悬的女人脸，嘴角裂到耳根，正滴滴答答淌着黑血。

“找到楔子前，这些幻象会越来越真实。”舒逢的声音竟然是从女人张开的血盆大口中传出。

花烛流猛地捏碎幻影头颅，爆开的却不是脑浆，而是漫天飞舞的纸钱。段啸那边更狼狈——三个无头舞姬正用断裂的脖颈喷出血线，将他逼到角落。血线划过青砖，竟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沟壑。

“毒？！” 段啸眼神一凛，但紧接着他发现只不过是加了朱砂的幻象，血线虽腐蚀砖石，却伤不到他分毫。

可就在他松一口气的刹那，那些“血”突然凝固，化作无数细如发丝的红线，如活物般缠绕上他的西肢。段啸猛然发力，肌肉绷紧，可红线竟越缠越紧，勒进皮肉，渗出丝丝血珠。

“幻术里的伤，也是会疼的。”花烛流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带着几分戏谑，“段城主，可别真死在这儿了。”

段啸怒极反笑，全身气机爆现，一股灼热的气浪从他的周身窍穴之中震出，将周身一切焚毁殆尽。

“小子，顾好你自己吧，破不开这幻术，你连和我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能不能活着走出绮罗城全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了.......”

花烛流再次随手一剑砍下他身边女鬼的头颅，又是片片纸屑纷飞，笑道：“我还没见到花魁姑娘，怎舍得离开绮罗城？倒是段城主，今夜至此莫不是也为了这花魁姑娘，怎么，是儿子死了，着急和花魁再要一个吗？”

段啸双目赤红，浑身骨骼爆出炒豆般的炸响。

“你找死——”

话音未落，段啸的刀锋突然调转方向，向着花烛流的劈来，但紧接着突然出现的一只女鬼从二楼的红纱之后冲了过来，好巧不巧当了花烛流的替死鬼。

刺啦——

刀刃瞬间将女鬼一分为二，空中飘落的纸钱突然在半空自燃，化作千百只火蝶扑向段啸。

段啸顿时愣住了，可就是晃神的这一瞬，千百只火蝶瞬间席卷上他的衣衫，将他身下衣摆燃烧殆尽，而火势丝毫不减，正顺着向他全身上下涌去。

段啸赶忙再次震出全身气机，但火蝶像是附骨之疽，反而越烧越旺。

就在这时，一道幽蓝精点在了他胸口之上，清骨怨剑身突然泛起霜纹。霎时间，火蝶撞上剑芒瞬间冻结，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冰晶。

“你什么意思？！”段啸疑惑的看向花烛流。

花烛流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讽声说道：“你要是死在这，我可就有麻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