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寻开心

“哎，别走啊！”

张云尚急了，连忙拉住李卫东。

“老爷子，如果您不想换就直说，何必拿我寻开心。

现在这年代，新床不过几十块钱而已，还是优质的实木床呢。

再说您也知道如今粮食有多难得，八百斤小麦？我真的负担不起。

就算把我整个卖掉也凑不齐这个数啊。”

李卫东的一番话说得张云尚脸红耳赤，但他更多的是焦急而非羞愧。

“谁不想换啊？你也说过了，新床确实才几十块钱。

但八百斤小麦磨成粉，也有六百斤呢，在粮油店能卖两毛钱一斤。

加起来也不过120块左右，用这点钱换张紫檀大床，哪里贵了？”

张云尚反驳道。

“老爷子，您别跟我装糊涂呀。

您以为粮油店随便就能买到那么多小麦吗？城里人哪会不清楚粮票的事儿呢？市面上一斤白面的价格都在八毛以上，算下来八百斤小麦折合五六百斤白面，那就是好几百块钱，这量这么大，哪儿去找敢卖的？”

李卫东因为有一个农场并不缺粮食，但不能因此而让人占便宜，否则以后更会被对方摆布。

“即使五百块钱也不贵，这种床放越久越值钱。”

张云尚依旧努力辩解。

“我要真想收藏，直接买明清的古董床多好？我是为了睡觉买的，几百块钱的床怕影响睡眠质量。”

李卫东依然坚定摇头。

“那你出个价格吧，换成多少小麦？”

眼看僵持不下，张云尚不得不让步。

“两百斤！”

李卫东伸出两个手指。

“两百斤？”

张云尚声调一下子提高了很多。

“小兄弟，你长得很帅气，咋心眼那么黑呢？两百斤我连跑腿费都赔进去了。”

“我家里总共只有三百斤小麦，全给您之后，这个冬天我家就只能吃窝头了。”

李卫东一脸无奈地说道。

张云尚却开始讨价还价：“七百七十斤。”

“最多三百三斤。”

“七百斤整。”

“四百斤可以吧。”

“六百五十斤不行吗？”

“那我就四百五斤好了。”

屋里两人面面相觑，一个咬定不再减少，另一个也不愿意再增加。

就这样僵持着，终于张云尚忍不住了，满脸沧桑地说：“小兄弟，看在我年事已高的份上，我也活不了几年了。

就想在最后能吃几顿饱饭，哪怕到了另一世界也是个饱死鬼也好。”

李卫东听了这番话似乎有些动容，挤了挤眼说：“老爷子，您辛苦一生不容易，儿女不在身边，孤单一人。

六百五十斤成交，以后每个月我都给您送六十五斤小麦，连续十个月。

还能顺道来看看您老人家。”

张云尚却突然变脸，恶狠狠地说：“小兔崽子，你还想耍我？五百八十斤小麦，一斤都不能少，我顺便送你一把躺椅。”

张云尚瞪大了眼睛，显然是认真地谈判。

“好吧，见您这么像我去世的爷爷，我们就痛快些，您再送我那张罗汉床吧。”

李卫东指向客厅对门放的一张罗汉床。

“嘿嘿，你小子眼睛挺厉害啊！这可是用红木做的老床，已经好多年了。

当年还是我父亲最心爱的东西。

如果不怕丢人，你就搬走吧。”

张云尚笑着答应。

眼看李卫东确实不想夺人所爱。

换这么多小麦拿一张床去，肯定被别人笑败家子。

但换个角度考虑，其实是合算。

价值这东西，全看人的处境，有时候在快要饿死时，一个小馒头的价值远超金块。

于是，李卫东爽快地点头同意：“行，五百八十斤，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这下李卫东的语气明显变得轻松。

“什么要求？你说。”

张云尚见他点头应允后，态度也柔和了许多。

李卫东并未直接提出要求，而是问道：“大爷，拿到小麦后您能找到磨面粉的地方吗？”

张云尚点点头，虽然显得客气，但这背后的关系绝不简单，这个时代，愿意担风险帮他磨小麦，绝对是铁打的交情。

“是这样，我们村里偷偷藏着一些小麦，想要磨成面粉，您顺便也帮忙一起磨了吧。”

李卫东这才表露真正意图。

张云尚却不慌不忙揭露他的底牌：“你还想瞒我呢？要是真给你们村磨，我直接把这张床吃了。

好吧，你们哪儿来的都不管，但我得抽成。”

这交易听起来划算。

毕竟卖床是一次性的生意，但每月磨一批麦就是长期的利益了。

听到这里，双方都觉得满意，并达成了共识。

“没问题，您开个价吧。”

李卫东微微点头，他已经有所准备，从一开始就明白对方不会无偿提供帮助。

“这得看你要加工的小麦数量。

量越大，我承担的风险也越高，提成比例自然也会上涨。”

张云尚说。

“三百斤。”

李卫东斟酌后给出了这个数字。

这是一个他经过深思熟虑的数目：以80粉为标准，能产约240斤面粉。

这样他每月可以向家里带回六十斤面粉，相当于一天两斤的分量。

加点粗粮，刚够全家一日所需。

他并非不舍得多带一些回去，而是过多会带来更大的风险和疑问。

无论是张秀珍、奶奶，还是李书群，都会怀疑这多出的面粉是从何而来的。

哪怕是六十斤的分量，他也需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还好这一点并不难办，只要增加乡下来回几次就行。

其余部分，他会留下一部分存起来，用另一些去交换日常必需品。

如果小心谨慎，控制每次的数量，被人注意的可能性极小。

重要的是，三百斤既不至于少到无法合作，也不至于多到让张云尚铤而走险。

毕竟不久前他还处理了六百斤，现在再做一次只是总量的一半。

回想起来，李卫东之前频繁询问张家情况是有道理的——考虑到家庭负担和牵绊，行事时就不得不更多顾虑。

此外，在这座小小院子里肯定隐藏了不少暂时不便公开的秘密，粮食的短缺是目前的关键问题。

这一切才是李卫东最终选择提出合作的前提条件。

贸然搬上千斤小麦只会给自已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每个月？”

张云尚上上下下打量了李卫东几眼，再次承认自已低估了这个人。

这个时代里，愿意拿这么多小麦换来紫檀木家具的人，要么头脑发热，要么背景非同寻常。

张云尚不再追问来源。

“这是长期交易，我也不想 ** 你。

我要抽取三成作为佣金，我本人得一成，另一位朋友也要得到一成，剩下的一成为手下的员工留一些口粮。”

张云尚想了想说道。

独自牟利的买卖难以持久，只有把每个人都带上这条船，利益共享才能更稳健长久。

“太贵了，如果不是怕麻烦的话，我还不如直接回农村找个磨坊加工，费用可能连一成都不到。”

李卫东摆头否认。

张云尚冷笑：“你小麦应该都城里储藏了吧？运输到农村被查获的风险你自已也清楚。

查住了没收只是小麻烦，搞不好下半生都会进班房了呢。”

对于这些难题李卫东心知肚明。

虽然有游戏农场可以轻松运货而不易被察觉，但在这年代要介绍信才能出门跑趟，他大咧咧去借别人磨坊也是不合情理的事。

李卫东记得前一世有个真实的故事，就发生在这几年间：一位逃窜中的特务被捕后纳闷自已如何露出马脚。

结果是因为他在逃跑过程中使用了现代人才用得着的物品——如卫生纸擦屁股，这种异样行为引起了群众警觉。

因此可以看得出这个时代人们的警惕性有多高。

如果不去农村，去面粉厂就更没戏了。

这年代可没有私人经营的面粉厂，即使在城里，磨坊也都是集体所有或是单位管理的。

他这个乡下人，没介绍信、没工作证明、还没城市户口，如果跑到面粉厂，说有批小麦想让加工，等着他的只有门卫冷冰冰的拒绝和可能的拘捕。

至于弄台手动石磨自已磨，他也懒得考虑——他每天晒太阳就是为了悠闲，哪会自找苦吃只为那点微不足道的小利益？

只是，尽管已经准备好付一些代价，但对方开口就要三成的比例，实在是过于贪婪。

“既然如此，我也没办法了，回去自已买个石磨在家里偷偷加工吧，这样不为人知倒是省心，无非就是面粉粗糙些罢了。

至于这交易，看来也只能就此为止了。

您总不会觉得我真缺一张床睡吧？我买您的东西，只是为了图个安全可靠的途径，你赚了我也省心。”

李卫东摊开手，表示如果对方坚持苛刻条件，只好散伙。

“小兄弟别这么快就改变主意啊！我为了这单交易已经花了不少力气了，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行了呢？”

张云尚急了起来。

要是因为那几十斤小麦，把整件事都弄糟，岂不是因小失大？

“我们都已说好，前提是你答应我的条件才行。

要是这点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合作呢？”

李卫东坦白地说。

“两成就行了吧？”

张云尚勉强答应。

“一成就够了！”

李卫东伸一根手指坚定地说。

“不行啊！三百斤小麦才三十斤面，我也不愿意这么说，但我那位朋友如果不解决手下人的待遇，恐怕会被举报。”

张云尚解释着。

“老爷子别着急，我还有话要说。

每个月三百斤小麦少不了，剩余的麸子也归你；每月可以以五毛钱一斤卖给你三十斤面粉，您觉得怎样？总不至于掏不出这点钱来。”

李卫东详细说了自已的建议，正好利用这一点缓解一下自身的财务压力。

唯一好处是交易过程安全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