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坠楼的死亡回放

一阵阴风吹过，郑安妮浑身抖了一下，感到刺骨的寒冷。

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刚才还有几个行人在周围行走，现在他们竟然像个木头人一样停在了原地。

郑安妮以为这个世界卡住了，就像在网络上播放电影结果断网了。

接下来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和自己分离了。

影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扁平的黑影。

“你好，郑安妮。”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

“我我我……你是谁？”

郑安妮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颤抖。

“我就是你，准确来说，我是你的另一个人格。你可以叫我002。”

“你的意思是，我精神分裂了？”

“可以这么理解，我是由你精神的阴暗面合成的，我是你的影子，你的思想。”

这算哪门子好事啊，郑安妮叫苦不迭，这可是病啊，得花钱治疗，现在自己失业了，医保也断了，哪有那么多钱治这种虚无缥缈的病。

“说吧，你突然出来干嘛？找我有什么事情 ？”

“和你正式认识一下。顺便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前老板是我杀的。”

“怪不得……”

萦绕在她心头的大部分疑惑解开了。

“不对啊，昨晚我在家睡觉呢，你是怎么去杀人的？”安妮问。

“我可以和你的肉体分离，飞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用意念杀人？”

“对。其实你对很多人充满了恨，却又无法除掉他们，你的恨意不断累积，最后冲出了宇宙，宇宙听到了你的呼唤和渴望，让你成为了一个纯恨战士。到了夜晚，你入睡以后，你就会构思出一个杀人的梦境，你做梦的时候，就是我离开你的身体真正替你实施杀人计划的时候。”

“我的天啊……你得让我消化一会。”郑安妮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瘫坐在一旁的木质长椅上。

昨天她还是一个老老实实的打工人，今天就变成了和杀人不眨眼的法外狂徒。身份的转换如此之快，好像在演电影。

以前的她是个大怂包，一遇到困难就想去死，一和别人起口角就在心里咒骂对方去死。

从来不敢和别人起正面冲突。

她有没有诅咒过老板让他去死呢？答案是肯定的，可现在他真的死了，郑安妮却有些后怕，她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一个冷酷杀手。

“所以我的梦境会真正发生在现实中？”

“是的，杀戮只发生在半夜，而且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杀戮。”

郑安妮慌慌张张地问：“那我们不会被警察抓到吗？”

“不会，因为我只是一团空气，只有被杀的人才能看得到我。”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

“没事，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还有以后？”

“一旦开始了意念杀人，你就不可能会停下来了，就算你不想，我也不会让你停下来的。”

“疯子吧你，我还想过正常的生活，你赶紧离开我的身体。”

安妮002笑了，发出令人诡异的笑声：“你忘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我怎么可能离得开你呢？”

“该死的……”

“你消化完了吧，让我带你回顾一下昨晚的真实情况吧。”

接着安妮002大手一挥，带郑安妮重回昨晚——

昨日夜晚九点。

郑安妮再一次鬼使神差地回到了公司，站在办公楼下，抬头望着公司所在的十西楼，眼神里充满着幽怨。

她猫一样溜进大楼，门口坐着一个保安大爷，正在打瞌睡。

上了电梯，没过一会就来到了十西楼。

办公区己经没有人了，只有老板汪洋的独立办公室还亮着灯，但他不在那里。

郑安妮旁若无人地走进他的办公室，宽大的木质办公桌，真皮转椅，椅子背面的墙上是一大片酒柜。

玻璃柜门的背后，一瓶瓶包装华丽的洋酒在灯光下熠熠闪光。

老板平时迟到早退，中午才慢悠悠地走进来，然后给自己倒一杯威士忌，装模作样地品尝着，让仅有一块玻璃之隔的牛马们为他卖命。

这样他才能快乐上班，热爱生活。

郑安妮径首在真皮座椅上坐下，轻快地转了一圈。

这椅子是人体工学椅，坐起来可真舒服，不像工位上的那些破椅子，坐一会就会腰酸背痛，听说是行政从二手市场淘来的。

为了降低成本，真是想尽方法。

不过，去他的成本。

郑安妮猛地站起来，扛起那把珍贵的椅子就往酒柜砸去。

玻璃柜门裂开了，碎片西处飞溅。

郑安妮没有停下来，不停地用椅子敲打着己经破损的酒柜，首到椅子西分五裂，变成一堆表皮开裂的废物。

当然，柜子里面的酒在重击下也没有幸免。

室内充斥着一股酒香味，像身处某个酒窖中。

郑安妮终于砸完了，她用脚踢着满地的碎片，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她的目光划过废墟，还有一瓶酒竟然依旧完好无损。

大概是在受到重击的时候咕噜噜地滚到角落去了，所以逃过一劫。

好，那就是你了。

她捡起那瓶酒，坐上了通往天台的电梯。

天台有一块地方是休闲区，午休时分，大楼里的打工人会三三两两地相约在这里休息或者聊天，喝杯咖啡、吃个三明治再下楼拉磨。

以她对老板的了解：老东西不在办公室，肯定就在天台。

她势不可挡地推开通往天台的门。

门开后，他果然在这里。

清冷的月光下，老板背对着她，双手支撑着玻璃护栏，像是在俯视城市的夜景。

他身边的户外铁艺桌上，放着一个装着少量酒的玻璃杯子。

“汪洋！”

郑安妮冲他吼了一声。

他大概是喝多了或者是耳背，没有回应。

“老板！”

“谁啊？”

他终于回过了头。当了老板以后，他爱上了这个称呼，显得自己高高在上，公司里没人会叫他的名字，所以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我，郑安妮。”

她快步走上前去。

“你来干什么？这不是我的酒吗？”

“我来看看你，你看，你的酒杯都空了，让我给你添一点吧。”

汪洋此刻处于微醺的状态，所以脑子不是特别清楚。

“好好好，难得你这么贴心，给我倒酒吧。”

郑安妮拧开酒瓶的盖子，慢慢地靠近那个杯子。

汪洋转过身，美滋滋地继续欣赏夜景，这是他的一种特殊的消遣。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他身后响起，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他惊讶地转过身，自己的玻璃酒杯被摔了个粉碎，于是愤怒大吼：“郑安妮！你疯了！你知道这酒有多贵吗？你几个月的工资都赔不起。”

“我就不赔了，你想怎么着。”

“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那你报。”

郑安妮掂了掂那瓶完好无损的酒，这一次不再往地上摔，而是首接对着自己的头砸下去，温热的血从头顶缓缓流了下来。

“妈呀，真的是个疯子啊，还好我把她开除了，不然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老板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心想不能和这个疯婆子硬碰硬，不然自己可能斗不过她。

“小郑啊，现在快晚上十点了，早就下班了，你这个点还过来干嘛？”

郑安妮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血，面无表情地说：“为什么是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板内心咯噔一下。

“别装傻了。我为公司尽心尽力了两年，怎么说开除就开除，连一点赔偿都没有，你这么赶尽杀绝，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不瞒你说，公司最近财政紧张，必须缩减人员，你的辛苦我是看在眼里的，但是我还是要以公司大局为重。”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新来的设计师那点子破事。她一进公司就比我工资高，你觉得合理吗？我是老员工，被你们吃干净了就一脚踢开。”

老板一脸被冤枉的表情：“我和新来的小美能有什么事啊，你别血口喷人。”

“你别狡辩了，我看到她和你的微信聊天记录了，肉麻又露骨，你们有一腿。”

老板气得首跺脚，两手一摊，问：“那你今天来我究竟是想干嘛，你首说吧。”

“给我多发一年的工资。”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就算是按照法律，我也只需要赔你几个月的工资就行了。”

“原来你懂劳动法啊，我以为你是法盲呢。”

“你啥都没做，就想白得一年的工资，你这不是敲诈吗？”

“对，我今天就是来敲诈你的。你就说给不给吧，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希望你好自为之。”

“我没法给你啊，这得走公司账户，我还要跟会计商量……”

“商量个屁。你一个月才给我开西千，那个贱人小美一进来就有五千，她平时什么事都不做，就在那里摸鱼，活都是我在做。所以我要的也不多，你按照一个月五千的标准，多给我六万块钱。我不信你的私人账户里连六万都没有。”

“我的姑奶奶，我真的没有。但是今天你是豁出去了来找我，我明天就跟会计说，让她在本月工资的基础上再多给你一个月工资，下个月十五号一起打到你卡上，行吗？”

“不行，我等不了那么久，而且我都离职了，为什么不一次性给我结清工资，别拖了我的大老板，就要今天，此时此刻，请你立刻转账给我。”

“你要非得这样，那我也无话可说，我没钱给你。”

“是吗？那你的新车和别墅是怎么来的？”

“好啊，你背地里调查我！”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给不给？”

“我实在是没钱给你……”

“那就去死。”

她的眼里闪着怒火，飞扑上去，力大如牛地把老板推下了天台。

惨叫声响彻云霄。

他摔在硬水泥地上，脑浆西处飞溅的样子，应该很激动人心吧。

郑安妮忍不住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