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聚宝迷踪

寅时三刻，晨雾如轻纱笼罩着聚宝门码头。林渊裹紧灰布斗篷，怀中的半块玉佩与《宝钞印制密录》沉甸甸的，仿佛压着整个大明的国运。岸边停泊着三艘漕船，船头灯笼上"沈记粮行"的字样在风中摇晃。

"林公子好雅兴，深夜赏河？"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林渊转身，只见苏明月换了身藏青色劲装，腰间玉佩与他的半块遥相呼应。她身后站着个佝偻老者，脸上布满疤痕，独目闪烁着寒芒。

"这位是..."林渊警惕地后退半步。

"我义父，沈万三旧部。"苏明月冷冷道，"当年沈府被抄家时，他拼死带出了沈家半数家财。"独目老者掀开衣襟，露出腰间缠着的金丝软甲，上面密密麻麻缀着珍珠："如今这些宝贝，都等着换张能流通的宝钞。"

林渊瞳孔微缩。沈万三富可敌国的传说他早有耳闻，没想到竟牵扯进宝钞之乱。正欲开口，岸边突然传来喧哗声——二十余艘官船破浪而来，船头站着的正是陈玄龄，他手持圣旨，冷笑出声："林渊，私通乱党，谋逆叛国！陛下有旨，即刻缉拿归案！"

苏明月脸色骤变，拉着林渊便往船上跑。独目老者断后，手中铁爪飞出，勾住官船船舷，借力跃上甲板。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染红了江面。林渊趁机将密录塞进苏明月怀中："你先走！我引开追兵！"

"你疯了？！"苏明月怒目圆睁，却被林渊一把推进船舱。他抽出软剑，迎着箭雨冲向船头。火光中，他瞥见陈玄龄身后站着个蒙着黑纱的女子，虽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姿...分明是柳烟！

箭雨如蝗，林渊挥剑格挡，余光却瞥见岸边货栈二楼的窗户闪过一抹月白色。是柳烟！她正倚着窗棂，慢条斯理地用银簪剔着指甲，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林渊心中一寒，突然意识到自己从踏入银号起，就掉进了精心设计的陷阱。

千钧一发之际，一艘商船突然横冲过来，船帆上绣着"徐"字。船头站着个红衣女子，手持长鞭，正是徐达之女徐清瑶。她甩出长鞭缠住林渊的手腕，用力一拽："呆子！还不上船？！"

林渊被拽得踉跄，跌入女子怀中。徐清瑶身上的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她恶狠狠地瞪着他："要不是看在你爹救过我娘的份上，谁管你死活！"话虽如此，却将他护在身后，长鞭如灵蛇般扫落飞来的箭矢。

商船破浪而行，林渊回头望去，只见苏明月的漕船己被官船包围。独目老者浑身浴血，金丝软甲被箭矢射得千疮百孔。苏明月站在船头，手中匕首寒光一闪，竟将密录劈成两半，一半塞进怀里，一半抛入江中。

"苏明月！"林渊想要起身，却被徐清瑶按住。她凑近他耳边，呼吸滚烫："现在不是英雄救美的时候！那些人要的不只是密录，还有..."她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林渊怀中的玉佩上，"还有能号令沈家家丁的信物。"

商船驶入秦淮河支流，徐清瑶带着林渊进了一座别院。院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竟藏着个地下密室。密室中堆满了金银珠宝，墙角还放着几箱宝钞——正是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同款。

"这些都是你爹暗中收集的证据。"徐清瑶点燃烛火，露出墙上挂着的人物关系图，"宝钞之乱的背后，是晋王朱棡与汉王朱高煦的夺嫡之争。他们想通过扰乱钞法，动摇太子根基。而柳烟，不过是晋王安插在应天府的棋子。"

林渊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父亲书房的密道、慈恩寺的密录、聚宝门的埋伏...所有线索串联起来，竟指向惊天阴谋。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打斗声。徐清瑶脸色一变："不好！他们追来了！"她将一枚刻着徐家徽记的腰牌塞给林渊，"从密道走！去城北铁匠铺找陆铁匠，他会带你出城！"

林渊正要拒绝，徐清瑶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飞快一吻："呆子，活着回来！"说完便挥剑冲向门外。林渊望着她的背影，握紧腰牌，转身钻进密道。

黑暗中，他摸到怀中的玉佩，突然想起苏明月临别时的眼神。密录虽毁，但只要有这半块玉佩，就能找到沈万三的旧部。而那些散落的宝钞、神秘的硝石、还有柳烟背后的势力...这场关于大明钞法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