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铁毡玄机

密道中霉味刺鼻，林渊攥着徐家腰牌疾步前行。石壁上每隔三丈嵌着夜明珠，幽蓝光芒映出墙缝里的刻痕——是父亲特有的计数符号，每隔七道刻痕就会出现半朵莲花图案。这是只有父子二人才懂的暗语，暗示着"七日之约"。

出口处传来打铁声，火星透过门缝溅在青砖上。林渊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热浪裹挟着铁锈味，正撞见个精壮汉子抡锤砸向烧红的铁块。汉子赤着上身，肌肉虬结，左眉骨处有道狰狞伤疤，赫然是当日在银号外袖手旁观锦衣卫抓人、却向林渊投来意味深长一瞥的神秘人。

"陆铁匠？"林渊亮出腰牌。汉子突然收锤，铁砧发出闷响："等你半天了。"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与林渊玉佩相同的螭纹刺青，"沈家最后一批死士，就剩我这老骨头。"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马蹄声。陆铁匠抄起烧红的铁钳，将林渊推进熔炉后的暗室："从这儿能通到秦淮河底，拿着这个！"他塞来个油纸包，里面竟是块用蜡封着的宝钞残片，"三日后辰时，朝天宫古玩街见。"

暗室里水声潺潺，林渊顺着石阶潜入河道。冰凉河水灌进衣领时，他突然摸到怀中玉佩发烫——夹层竟自动弹开，露出半张泛黄的丝绸，上面画着应天府地下排水系统图，鸡鸣山方向标着密密麻麻的红点。

三日后，朝天宫古玩街人声鼎沸。林渊扮作书生模样，刚在"博古斋"门口驻足，就见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撞进怀里，手中食盒打翻，桂花糕散落一地。"公子对不住！"丫鬟抬头，杏眼含嗔，竟是徐清瑶身边的贴身侍女巧儿。

巧儿悄悄塞来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西街当铺，小心夹层"。林渊会意，绕到西街却见当铺门前围着官兵。透过人群缝隙，他看见柳烟正拿着放大镜端详架上的青花瓷瓶，陈玄龄则带人翻箱倒柜。

"林公子好雅兴。"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林渊转身，苏明月裹着灰布斗篷，半边脸藏在阴影里，"晋王的眼线遍布应天，连当铺掌柜都是他们的人。"她掀开斗篷，露出腰间缠着的半截密录——正是当日她抛入江中的那半本。

两人躲进巷子深处，苏明月掏出密录："密录里藏着制钞原料配比，还有..."她突然凑近，林渊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还有你父亲留下的暗号。"她翻开密录某页，用火折子烘烤，空白处浮现出几行小字："银作局，三更天，火漆印"。

林渊瞳孔骤缩。银作局是专为皇家铸造金银器的衙门，戒备森严。正思索间，远处突然传来钟声。苏明月脸色微变："柳烟他们追来了！去城南绣庄找江晚晴，她是..."话未说完，箭矢破空而来。

林渊拽着苏明月滚进排水沟，耳后传来柳烟的轻笑："林公子，何必东躲西藏？晋王殿下说了，只要交出玉佩和密录，不仅保你平安，还能让你..."她话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兵器相撞声。

林渊探头望去，只见红衣女子舞着双剑杀开重围——正是徐清瑶。她发间玉簪不知去向，长发飞扬间，脖颈处露出与陆铁匠相似的螭纹胎记。"呆子还愣着？！"她挥剑斩断追兵绳索，"江晚晴在绣庄等你，她手上有能让宝钞起死回生的..."

爆炸声突然响起，硝烟弥漫。林渊被气浪掀翻，恍惚间看见苏明月扑过来护住他，而徐清瑶的身影在火光中渐渐模糊。等他再睁眼时，怀里的丝绸图被烧焦了一角，露出隐藏在背面的蝇头小楷："聚宝门沉银，柳烟的秘密"。

城南绣庄内，江晚晴握着银针的手微微颤抖。绣架上的《百骏图》只差最后几笔，却迟迟未落针。她望向窗外的暮色，喃喃自语："林渊，你若能活着来，我便将制钞秘药的配方...还有我爹爹留下的钱庄..."

而此刻的应天府衙，柳烟把玩着从当铺搜出的青花瓷瓶，瓶底赫然刻着"永乐九年造"的字样。她突然扯下黑纱，露出额间与晋王朱棡相同的朱砂痣，轻声笑道："林渊，当你以为抓住线索时，不过是走进了下一个陷阱。"

夜色渐深，林渊攥着残图，望着绣庄方向的灯火。宝钞背后的阴谋如同蛛网越织越大，而他手中的每一个线索，都可能是致命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