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篇 心慌

不知道为何，最近心里慌得很。

心不在焉，胖子拿着我爱吃的零食在面前也毫无波澜。

闷油瓶把我乱糟糟的课桌收拾成军事化标准。

铅笔按长短排列，卷子边缘对齐瓷砖缝，连橡皮碎屑都被捏成小金字塔堆在笔袋旁。

我咬着包子冲进教室时，总能看见他站在窗边调百叶帘角度，光斑恰好避开自己常打瞌睡的位置。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总是开不了口。

体育课结束，闷油瓶往我手里带一瓶冰水，铝罐表面凝结的水珠沿着他腕骨滑进袖口。

上完体育课，数学月考卷也发了下来，我对着最后大题的红叉发呆。

放学后发现自己的草稿纸，空白处多了行铅笔写的解题思路——

夏季雨多，闷油瓶的折叠伞永远收成紧绷的圆柱体。

上次暴雨突至，我钻进他伞下才发现两人间距保持得恰到好处，雨帘在身侧织成透明的茧，鞋尖溅起的水花都避开了对方裤脚。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甚至忘了，他本来就是个迷点重重的人。

他身上有太多解不开的谜了。

爱意上了头，我居然忘了一开始的他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他对我的温柔，对我的爱，让我迷失了自己。

我靠在他的身上发呆时，总会假设如果他没有失忆怎么办。

他身上的疑点太多了，我不愿意去追究。

我担心，我们之间会产生误会。

可如今光是看到他，我心就不定。

落叶擦过教室玻璃时，我正在解开闷油瓶校服的第二颗纽扣。

他午睡时总保持着端坐的姿势，阳光在喉结处投下齿轮状的阴影。

胖子说这叫“坐如钟”，可连老班喝茶的保温杯都没他纹丝不动。

化学课做实验那天，我撞见他对着酒精灯出神。

钴蓝火焰在他瞳孔里跳成莲花状，首到我碰翻铜片他才惊醒，徒手捏灭沾到袖口的火星。

“你这修正带借我。”

闷油瓶取回时指尖擦过我虎口，温度比实验用的干冰还低半度。

他仿佛整个人都是座精密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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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正用美工刀雕橡皮，碎屑在夕阳里像金箔飞舞。

我数到第七片时他突然抬头，刀刃反射的光斑跳进我领口，“你心跳乱了。”

蝉鸣声汹涌如潮，他手心还有着刀伤 。

我看着那刀伤，心里不是滋味，不知为何，泪花己经在眼眶里打转。

我为什么要哭啊……

或许，明白了我们不是一路人吧。

他越发神秘，我就越觉得我们离得越远。

他冰冷的手擦去我的泪水，他不可能不知道我这几天的不对劲。

蝉鸣突然被按了暂停键，我给他买的腕表发出极轻的电流声。

我盯着他虎口那道新鲜的伤痕——结痂边缘太过整齐，像是用尺子比着划出来的。

“是帮物理老师修教具弄的。”

我有些哽咽，独自背着书包离开了。

晚修下课铃响到第三声时，值日的我留到最后。闷油瓶整理讲台，粉笔头按颜色码进铁盒。

他在等我。

明明一个晚修闷了那么久，现在又在等我。

“要锁门了。”

他站在我身后，我的后背贴着他校服第二颗纽扣，凉意穿透两层布料。

走廊声控灯突然熄灭的刹那，他沾着粉笔灰的指尖划过我后颈，留下一道正在消退的灼痕。

“吴邪。”他说。

走廊声控灯熄灭的瞬间，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颤抖。

闷油瓶将我拥入怀中，他校服上残留的粉笔灰簌簌落在我肩头，像梦里那场永远下不完的雪。

他指尖停在我后颈的灼痕处，那温度突然变得像医院走廊的消毒灯，照得人眼眶发酸。

月光从窗外挤进来，在他睫毛上切出细碎的银箔。

“你总这样。”我攥得生疼，金属边缘的铜锈蹭进掌纹，“什么都不说，就像...刚认识你那时候，随时会消失…”

尾音被突如其来的拥抱碾碎。

闷油瓶的下巴抵着我肩膀，他没有说话。

我多么希望他说一句：“不会消失。”

没有。

他沉默了很久。

他的声音擦着我耳尖落进领口，令我发麻，我这才发现他左手指缝夹着块雕成小狗的橡皮。

“对不起。”

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