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章 被拒绝的书稿

牛大壮怀里揣着用钢笔抄写的书，有些忐忑地走进了这个京城最大的书屋。

现在时辰还早，书店没什么生意，店小二正擦着书架上的灰，看到有客人进门，赶紧上前迎接。

牛大壮的脚步有些踟蹰，感受到店小二视线的打量时心下更是没底。

“客官要些什么？”店小二眼神不动声色地在牛大壮身上转了一圈，随即笑着开口。

这学子看着衣着普通，袖口甚至还有些磨损，但眼神清正，看着也算是正经人，笔墨纸砚和书本都是花费所必须，即便价格高他们也不得不买。

牛大壮打量一圈西周，有些犹豫地摸了摸胸口处的书，在店员有些奇怪的眼神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本子。

“这，这个，你们收吗？”

这一沓纸只有寻常的纸一般那么大，厚度也薄了不少，像是抄写的书本，但这外表看来各方面都不像。

店小二疑惑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的字，瞪大双眼，有些诧异。

“你这是什么？”

这个看起来只有平常书本一半大小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但那小字明显不是平日里的字体，而是粗细一般大小，距离也更加紧密，方方正正的一个个小字。

这一沓纸还没有装订，店小二拿着翻了翻，发现每一张纸都是一样，而且正反两面都写着这一般的小字，字迹工整，字数丝毫没少，但本子小了一半不说，还薄了好多。

“我们书院最近新发了一种笔，在下发现这种笔抄书比毛笔更加灵巧，也能节约至少一半的纸张，便想着试试，您看这样能收吗？”

牛大壮内心十分忐忑，虽然山长说了允许大家在生活中使用钢笔，也鼓励大家用钢笔抄书，但是这样的事情他之前未曾见过，也没听闻别人说有需求，便只能试一试看看可否。

这般抄书下来，成本比之前降低了不少，而那瓶墨水，像是没有任何变化，说不定真像山长说的那般，一瓶墨水每天不间断使用，至少可以使用三个月。

若是这般……

若是这般，那学习的费用将大大降低，家人可以多歇息一些，妹妹在宫里也能少寄一些银钱。

“这……”店小二拿不定主意，但也不敢随便做决定，“你等等，我找掌柜的来。”说完话，便转身回了后面。

掌柜的这时候刚起床，早饭都没吃便被店小二敲响了房间门，“掌柜的，掌柜的！”

“干什么？一大早咋咋呼呼的？”掌柜的有些不耐，原本的好心情被打搅得一干二净。

“外面来了个书生，用抄书换钱！”

“换钱换给他便是，来找我作甚？”他们书铺的书都是明码标价的，除非那些字写得极其好的，才会多加几钱银子，平日里小二看着给，今日怎么还来问他。

“这，今日这书有些不一样……”

小二有些踟蹰，正想说些什么，便被掌柜的一把拉开门，不耐烦地伸出手来，“给我看看。”

小二递上牛大壮的那一沓纸，掌柜的看见那书的大小便皱了眉，“这什么东西？”他们书铺早就说过不能使用品质低劣的纸张，也不能随意裁剪，怎么还有这样的人来卖书？

再一看面上的那一页纸，眉头皱的更紧，“这写的什么玩意儿，这书生没学过写字？用什么玩意儿写的，也好意思拿到我们书铺来卖？”

他们书铺背靠恭亲王府，进的笔墨纸砚和书籍都是最好的，价格自然不低，要不是老王爷说天下学子不容易，准许他们在书铺里抄书换钱，他们压根不会开这个口子，让那些劣质书本在书铺流通。

现在果真将这些人胃口给养大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拿出来，想来白嫖银子。

“去告诉外面那人，要抄书就老老实实按照规矩办事，别想着走捷径，用这些偷鸡摸狗的法子来换银子，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想白拿银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他一连串毫不犹豫的贬低，眼里的鄙夷毫不掩饰，随即一把将手上的一沓纸扬掉。

哗啦一声，纸张在半空中纷飞，一页一页地飘散在空中，上面一个一个工工整整的方块字在阳光的映照下更加清晰。

“你怎么做事的？收了那么多书连规矩也忘了，下次再因为这些事情找我，你也不用干了！滚吧！”掌柜的连着店小二也给数落了一通，随即重重将门关上，没再看外面捡东西的店小二一眼。

牛大壮站在书店门口的角落，看着门外来往的客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后院里隐隐有声音传来，他听得有些不清楚。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转身，看到的就是有些狼狈的店小二。

店小二手上原本那一沓工整的纸张被混乱地叠在一起，平滑的纸面变得有些皱，见牛大壮的视线转移到自己手上，店小二也有些尴尬。

他将纸张递给牛大壮，有些尴尬，“咱们书铺不收这种东西，您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这学子他现在想起来了，之前也来卖过抄的书，因为字迹工整，还是卖的最高档的那个价位。

也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居然不卖之前炒的那种书，反而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害得他被掌柜的迁怒。

牛大壮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点点头接过那一叠纸，在旁边的桌子上一张一张地整理好，将弄皱的地方抹了抹，便拿着走出了书屋。

这时间天光早己大亮，街道上行人如织，叫卖声不绝于耳，空气中混合着早饭的香气，引得人肚子咕咕首叫。

牛大壮站在包子铺门口看了两眼，捏了捏手上那不被人看好的纸张，微叹一口气向前走去。

“哎哎，前面的，让开，让开！”

后方传来吵闹声，伴随着马儿的嘶鸣和踢踏声，周围的人群顿时乱了起来。

牛大壮反应不及，被人一把扯到了旁边，瞬时马车滚轮滚过地面的嘈杂声响在耳旁飘散而去，惊得衣角微微翻飞，梳好的发丝也乱飞了几根。

他手一松，手上的纸张便松松散散掉落在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