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依旧决定贩个剑

宁远前倾身子胳膊肘压着桌几，右手托腮眯眼笑道，“是啊。”

孟书逸怒视他，“我不回清竹馆！”

“嗯，此番不回清竹馆，寻处无人可知的宅院将阿逸藏起来好了？”

宁远如今这个样子，他也摸不清是个什么意思。

孟书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敢！”

宁远噗嗤一乐，“吃饭！”

“你不停车我不吃！”

“停车做什么？”

“回孟府！”

“回去做什么？”

“我彻夜未归，自然是要同爹娘报个平安！”

宁远拿托腮之余松闲的右手手指轻点自己的面颊，“嗯~你这脸上如今这样，确定是报平安？”

孟书逸张口却没说出什么来。

是啊。

他如今这样子，回去除了徒增担忧，还能如何？

戴着假面显得可疑，不戴脸上又太过显眼。

爹娘问询，那更是无从解释。

爹娘也并非不出门的人。

他更不知自己爹娘认不认识这钱有道。

若是从前认识，知道这钱有道是个喜欢成婚男女的荒诞之人。

联想到自己身上，那又少不得引人忧思。

钱有道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府中早起出去采买的下人保不齐便有碎嘴议论什么。

这几相巧合之下……

眼见孟书逸的眉心逐渐烦躁地蹙起，宁远暗叹。

“我方才便是去了孟府，你无事的消息二老己然得知。”

“在你身上这些一眼便能瞧见的伤彻底好全之前，不必想着回去了。”

“何时好透了，我陪你再回景城待上半月便是。”

“如此安排，可还满意？”

见宁远说完便笑眯眯盯着他。

这伪君子……竟是先他一步想到爹娘担忧一事。

孟书逸胸腔中的那颗心跳动的声音似乎比宁远说话前大些，“你……你如何同我爹娘说的？”

说好的要待上半月，这么些时间不回去，离开的又这般突然。

是个正常人都不应当完全不怀疑。

不过……

“那便无需阿逸忧心了。”

“你只需知道，你我突然离开之事在二老那里合情合理，不会引起丝毫怀疑便好。”

“我办的事，你应当心中有数，嗯？”

宁远走之时，孟府的二老还只当是他们感情好，对昨日之事全然无知。

孟书逸对他这话倒是不加疑虑。

宁远谈笑间便将人忽悠瘸了的本事强的很。

特别是用在他身上。

想数日前在孟府门前遇上徐玉才那次，说什么祝他与良人白首不离。

原就是挖着坑等自己应和他！

孟书逸这才彻底安下心来，又不由质疑道，“真的不回清竹馆？”

宁远放下右手，转而拿起那碗粥递向孟书逸，“不回，如今能乖乖吃饭了？”

鲜香的味道就在近前，孟书逸这才接过碗。

刚送了勺温度正好，味道一绝的鸡丝粥入口，他便不由将视线转到宁远身上。

这桌几不算太大，但也不小。

他们相对而坐，刚好能将下腹之下的部分挡去。

宁远见他时便背着一只手。

而且从方才至今仿佛都一首在用——右手？

连递粥给他都是将下巴挪开再拿碗。

按这人以往的习惯，应当是右手撑着下巴，左手拿给他，还会配上一脸戏笑，口中说着混不吝的淫词浪句。

或者在他前几次说不吃时，首接行动，端着粥碗上前强喂了。

今日……

见孟书逸的眼睛扫的位置，宁远就知道对方发觉出不对来了。

倒是比他预想的更快。

这人在景城这么些年，忧扰之事几乎没有，单纯是单纯了些。

其它事上可能迟钝，但若是论对他的言行熟悉程度。

除了他爹娘，最了解他的人便属孟书逸了。

毕竟他在这人面前是极少会掩饰什么的。

拿右手往下腹一挡，宁远依旧决定贩个剑。

“啧，阿逸何时也变得这般色气了？”

“怎还明着往人这些地方瞧？”

“虽说这车厢是隔声不错，可小五他们都在外头呢，若是阿逸想在此处行那事……”

“我面皮薄着呢，做不来，万万是抵死不从的。”

“何况你信腺如今有恙，这样的事便莫要再想了。”

孟书逸当场便是一双白眼送过去，险些没忍住将粥碗扣在他头上。

磨了磨牙，最终也只是吐出两个字。

“龌、龊！”

他瞧得哪里宁远会不知道？

什么行那事？

这人脑中日日都是那些下流东西！

还有脸说面皮薄？

宁远面皮薄，让人家那些面皮薄的人如何自处？

人家都别活了呗？

还抵死不从？

谁要强迫他了么？

胡言乱语一通，说的谁稀罕似的？

“新婚至今未曾圆房，我也知晓阿逸心中急切，可……”

孟书逸放下碗羞怒咬牙笑着，“谁要同你圆、房？谁、急、切？好好说！别逼我撕了你这张破嘴！”

宁远当即败栽，“好好好，我想圆房，我急切，你接着吃。”

孟书逸冷哼一声，这才又拿起碗没好气道，“左手怎么了？”

“没怎么啊。”

“那今日为何只用右手？”

“嘶，阿逸观察的好生细致，莫不成是对我这左手……”

“拿——出——来——”

宁远收起面上刻意的表情，无奈一笑。

随后将一首没让孟书逸看见的左手放在桌上。

孟书逸见那只手上缠着洁白纱布，几根指头都没放过，立刻放下粥碗向着宁远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嗯？”宁远装傻充愣。

“怎么弄得？”

“昨日回府时，不小心在树枝上钩挂到了。”

孟书逸横他一眼，当即站起身坐到宁远旁边。

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中拉过那只手将白纱层层解开。

看着宁远手上分布位置奇怪的伤口，孟书逸轻嘲，“这树枝倒是生得巧。”

除小指外的西根指头，以及虎口附近都有许多利物割伤的痕迹，深浅不一。

从拇指下方到无名指斜切为分界，下半张手掌一点痕迹都没有，上半则相反。

孟书逸看了半晌也实在想不出这是怎么弄得。

但钱有道的死与这只手有关的想法越来越浓烈。

为何偏偏钱有道死，宁远伤了手？

巧合太多了。

宁远杀了钱……

“是啊，很巧吧。”

“钱有道……是你做的？”

宁远没想到孟书逸这般突然地问出口，但他也不慌。

迟早的事……

“阿逸觉得是么？”

车内的时间似乎都滞了下来。

孟书逸默默将那纱布缠回去，动了动双唇，“我不知。”

“那阿逸希望是我做的么？”

他希望是宁远做的么？

希望。

那样说明，宁远的确如他所想，对于他的安危喜怒比之从前更在意。

不希望。

他想象不到那样的宁远是什么样子，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不知。”孟书逸要起身回对面，被宁远拉住了，用的左手。

“那阿逸……”

“此番要去何处？”孟书逸快速端着碗坐下，抢在宁远前问。

“……青台山。”

——

“呜呜~吓死奴家了~~”

一女子抱着怀中的几包茶点，嘤泣着闯入男人卧房。

她跑了许久终于回府。

刚迷糊坐起的胖老爷倒是好脾气。

他很是茫然地搂上扑入自己怀中的女子，“这、这是怎么了？”

“昨日老爷您说想吃城南李老头家的杏花酥~”

胖老爷瞧着女子怀中糕点暗道有心，他家住城北。

“奴家起的大早跑去巴巴等着~”

“谁知、谁知~呜呜呜~~”

这胖老爷依旧不明状况，揪起被角给女子擦眼角，“啊？谁知怎么了？”

“谁知便瞧见、瞧见~呜呜~”

“瞧见什么了？你慢些说，不急。”

“奴家瞧见那钱老爷赤身悬挂于城门之上~”

胖老爷有些清醒了，“钱有道？”

女子柔柔点头，“他、他的脸上尽是血，浑身都是、都是~呜呜呜呜~~”

胖老爷额角一跳，“罢了，更衣，老爷自己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