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地砖

“三、二、一——抬！”老周额头上青筋暴起，和许沉合力撬起仓库第三块地砖。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地砖露出下面闪着青铜光泽的机械结构，密密麻麻的齿轮组中央嵌着个便利店收银机键盘。

程小雨抱着小橘猫蹲在旁边，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被猫抓出的红痕。“这键盘怎么长得和咱们收银台的一模一样？”她伸手想碰键盘上发光的按键，被许小满一把拉住。

“别碰！”男孩的声音带着金属震颤，瞳孔还是维持着齿轮状分裂，“那些键位会随着时空褶皱移动。”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键盘上的“取消”键突然向右平移了两厘米。

林晏的机械义眼调整着焦距，锁链纹身顺着脖颈爬到耳后。“需要输入十二位密码。”她指着键盘上方浮现的全息投影，上面显示着《归藏易》的卦象排列，“但每个符号都在量子态叠加，观测会导致坍缩。”

许沉擦掉手上的锈迹，突然注意到地砖背面刻着行小字：【阿沉，记得那年暑假的冰淇淋密码吗？】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那是许文山特有的潦草字迹。

“我哥总爱搞这种谜语。”许沉苦笑着从钱包夹层取出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年轻的许文山举着两支冰淇淋，背景是便利店的旧招牌，日期显示1998年7月。

老周突然抢过照片对着灯光细看：“等等！冰淇淋上的巧克力酱痕迹！”放大镜下，融化的酱料在照片里恰好形成六个《连山易》卦象。

许小满的液态金属不受控地滴落在键盘上，金色液体自动填满六个键位。“还差六个...”男孩脸色苍白得像纸，皮肤下的金属纹路越来越明显。

自动门突然“叮咚”作响，所有人瞬间进入戒备状态。门外站着个浑身湿透的邮差，制服上沾着可疑的青铜色黏液。“有...有你们的加急件...”他哆哆嗦嗦地递出个包裹，邮戳日期竟然是三天后。

林晏用锁链纹身扫描包裹，机械义眼警报声大作：“内部有量子纠缠信号！”许沉接过包裹时，邮差突然化作一滩纳米虫群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地上一滩冒着热气的水渍。

“现在连邮差都是全息投影了？”程小雨把小猫举到眼前晃了晃，“你该不会也是什么高科技吧？”橘猫嫌弃地用肉垫推开她的脸，跳下去舔舐地上的水渍，舌头立刻被染成青铜色。

包裹里是个老式磁带随身听，播放键己经按下。许文山疲惫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当你们听到这段录音时，筛序程序应该己经开始吞噬现实。最后六个卦象在...”录音突然被刺耳噪音打断，磁带自动弹出燃烧起来。

老周抢救出半截磁带，对着灯光眯起眼：“磁粉排列有规律！”他手忙脚乱地从工具包翻出放大镜，“看这些氧化痕迹，是二进制编码！”

许沉突然按住太阳穴，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十二岁生日那天，许文山带他参观实验室，墙上六个彩色粉笔画的卦象正随着少年许沉的靠近改变颜色。

“是生物识别密码。”他抓起许小满的手按在键盘上，“需要许家人的记忆共鸣。”男孩的液态金属与键盘接触的瞬间，整个仓库突然下陷，露出首径两米的青铜竖井。

程小雨扒着井沿往下看，黑黢黢的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我们该不会要跳下去吧？”她缩了缩脖子，“我上周刚买的限量版运动鞋...”

老周己经翻出登山绳系在货架上：“丫头，要是能活着回来，我给你买十双！”他话音刚落，货架突然扭曲变形，塑料包装袋全部爆开，膨化食品喷了众人一身。

“时空褶皱加剧了！”林晏的锁链缠住众人腰部，“抓紧，三秒后失重！”她刚数到二，整个便利店突然倾斜45度，所有人滑向竖井。许沉在坠落前最后看到的，是收银台上那张合影里许文山突然眨了下眼睛。

下坠过程持续了诡异的十七秒——足够老周吃完半包飘在空中的薯片。众人摔在一堆软垫上，抬头看见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个巨大的便利店模型，每个货架都在不同时空维度闪烁。

“欢迎来到第七观测站的中控室。”机械合成的许文山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准确地说，是观测站的量子投影。”

许小满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液态金属在地面蚀刻出复杂方程。“他在调用我的记忆...构建通道...”男孩每说一个字，就有金色血液从嘴角溢出。

林晏检查着墙壁上青铜神经网络的走向，突然停在某处：“这里有近期启动记录。”她指向一段发光的神经束，“三天前有人来过，取走了核心模块。”

全息屏幕突然弹出楚河的实时影像，他身后是正在组装的巨型罗盘。“真高兴你们找到了这里。”他抚摸着罗盘中央的凹槽，“可惜钥匙孔己经空了。”

许沉举枪射穿投影仪，碎片却化作纳米虫群重组为城市地图。七个红点组成北斗七星图案，最亮的那颗正好在第七小学位置。“楚河在引导筛序程序吞噬整个城市...”

程小雨怀里的橘猫突然炸毛，扑向大厅角落。在猫爪拍打的位置，地面裂开露出个小暗格。里面静静躺着支儿童水彩笔，笔帽上贴着泛黄的便利贴：【给小满的生日礼物——许文山】

许小满接过笔的瞬间，观测站突然剧烈震动。老周背包里的健力宝罐子一个个爆开，碳酸饮料在空中凝成青铜色的《归藏易》卦象。“他在重构空间！”老周徒劳地抓着飘起来的工具包，“要坍缩了！”

林晏的锁链纹身突然展开成防护罩：“许沉！用那把枪射击北斗七星的天枢位！”许沉没有犹豫，子弹穿过全息地图的瞬间，整个观测站像被按了暂停键。

橘猫叼着水彩笔跳回程小雨怀里，笔身突然投影出许文山最后的留言：“记住，真正的观测站是...”

空间开始崩塌前，许沉只来得及抓住许小满和半截投影。众人被抛回便利店仓库时，地砖己经恢复原状，只有许小满手里攥着的水彩笔证明他们真的去过某个地方。

收银机突然自动打印出小票：【最终筛选程序剩余：4日23时59分】。窗外，第七小学方向升起一道连接天地的青铜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