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 章 被犬欺

海中激战犬难追，虎落平洋胆气衰。

浪里刀光惊险过，风帆急落避凶灾。

王小虎、李牧羊与犬养吾三人在半空中又硬拼了数招，终究是脚下无根，无处借力，身形一滞，齐齐跌落冰冷的海水之中。

一入水，王小虎心头反倒一喜！暗忖道：“在岸上老子或许惧你三分，但入了这汪洋大海，我如鱼得水，岂不任我拿捏？”

果然，犬养吾甫一落水，立时没了在船首时的嚣张气焰。他显然不精水性，身体在水中略显滞涩，立刻横刀于胸，那只独眼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涌动的暗流，显得极为戒备。

王小虎见状，立刻朝不远处的李牧羊递了个眼神。李牧羊心领神会，微微颔首，两人默契地一前一后，如同两条伺机而动的鲨鱼，缓缓向犬养吾包抄逼去。

李牧羊率先欺身而上！他深吸一口气，内劲勃发，手中沉重的盘龙棍在水中破开一道凝实的水线，棍头带着沉闷的气泡爆裂声，首刺犬养吾面门！这一棍威势惊人，搅动水流，显露出长江恶蛟绝非浪得虚名。

犬养吾自视甚高，除了白逍遥那等超凡入圣的绝顶人物，何曾被人如此近身逼迫？心中顿时勃然大怒！手中倭刀灌满真力，狠狠一刀斩出，精准地劈在袭来的棍头之上！

但见得“波”的一下，一道水波自刀棍相击之处荡漾开去，数丈周遭的鱼虾被震死震晕无数，而首当其冲的李牧羊更是被巨力撞得胸口发闷，心惊对方入水后武功竟依然强悍无比。不过不到他感慨，犬养吾又再杀了过来，他只得运棍迎击，一根盘龙棍使得宛若蛟龙，张牙舞爪的好不威风。

犬养吾虽处劣势环境，却丝毫不乱。他凝神静气，将一刀流的精妙杀招接连使出。他的刀法看似简练，却蕴含着宏浑霸道的劲力，每一刀劈出都带着斩波破浪的威势，竟是以简破繁，硬生生将李牧羊那繁复凶猛的棍法压制下去！

一时间，李牧羊被杀得左支右绌，只有招架之功，险象环生。不过，犬养吾并未乘胜追击，因为他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那个使巨刀的小子入水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毫无疑问，定是潜伏在暗处，伺机发动致命偷袭。

“不会被那把刀沉到海底了吧？”他如是想，只是他不知道王小虎自从长江底领悟“震”字心法，再者得李玉翠传授游鱼身份后，水下的本领尤胜于岸上。

王小虎本来也想着与李牧羊围攻对方，但他见对方使了两招后，发现人家水中功夫极好，便改了主意，隐入了海水之中。二人杀得起劲，劲气纵横，带起一道道的乱流，王小虎却根本不受乱流影响，似幽灵一般飘飘荡荡，几与海水融为一体。

李牧羊也在纳闷，王小虎迟迟不见动手，凭自己一人之力怕不久便要饮恨海底了，好在他也是冷静之人，知其必是想伺机而动一动必建功，只不过对方毫无破绽，根本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好，既然你没破绽，我就给你制造破绽，李牧羊暗提真气，盘龙棍爆出惊人气势，强行突破对方的刀招，首击对方面门。这乃是弃守为攻的打法，逼对方不得不应招，但也使得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犬养吾又惊又怒，冷哼一声，“刷刷刷”连出数刀，不仅是消去了对方的劲气，最后一刀更是将李牧羊的武器荡开，眼见对方身前罩门大开，他没理由不动手，于是他身子轻摆，手中倭刀首挺而出。

李牧羊眼睁睁看着利刃刺来，无奈他一身气血翻腾不己，根本无力闭闪，只能心里大呼老弟救命啊！

王小虎岂会让他失望？！他潜伏至今，苦苦等待的正是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就在犬养吾全力出刀刺向李牧羊，旧力己发、新力未生，心神完全锁定目标的那一瞬间，王小虎动了！他如同蛰伏己久的猎豹，从犬养吾视线死角的水域猛然暴起！蓄势己久的叠浪刀法全力斩出！没有炫目的刀光，只有一股凝练至极、蕴含恐怖“震”字诀真力的暗劲，如同海底潜藏的汹涌暗流，无声无息却又沛然莫御地狠狠撞在犬养吾毫无防备的腰腹之间！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水中响起！犬养吾的身体如同被巨锤砸中，猛地弓起，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数丈，搅起大片水花。一招得手，王小虎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反而眉头紧锁。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势大力沉的一击确实结结实实地命中了对方的腹部，但就在劲力透入的刹那，对方腰腹部位的肌肉似乎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瞬间蠕动、塌陷，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竟将叠浪刀蕴含的霸道震劲卸去了大半！这一击，恐怕并未对其造成预想中的重创！

果然，犬养吾在水中稳住身形后，只是略作停顿，那只独眼中燃烧着更加疯狂的怒火和怨毒！他猛地一蹬水，再次挥刀凶悍地杀了上来！好在李牧羊得了这宝贵的喘息之机，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恢复了部分体力，立刻挺棍迎上，重新与犬养吾缠斗在一起。

王小虎则毫不犹豫地将偷袭战术贯彻到底！一击得手，无论成效如何，他绝不恋战，身形在水中诡异地一晃，再次融入幽暗的海水之中，消失不见。

犬养吾气得几乎发狂，却拿这神出鬼没的偷袭者毫无办法。他虽万分小心，将感知提升到极致，但王小虎的偷袭角度刁钻无比，时机把握更是妙到毫巅，他终究又中了数记暗劲。好在他深谙东瀛忍术中高深的换形、卸力之法，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要害，并强行卸去袭来的大半劲道。饶是如此，王小虎那刁钻霸道的“震”字诀内力透体而入，中招之处如同被钢针刺入骨髓，酸痛难当，极大地影响了他的动作。

身处战局核心的李牧羊自然明白当前的形势对自己一方有利。他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将盘龙棍法舞得密不透风，如同跗骨之蛆般死死缠住犬养吾，不给他丝毫喘息或专心应对偷袭的机会，竭尽全力为水中的王小虎创造下一次必杀的机会！只要这般消耗下去，对方总有露出致命破绽的那一刻！

不过犬养吾却是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缠斗了十数招，竟然一转身向远处窜去。

“逃了？”

王小虎、李牧羊浮上海面大口喘气，不过待他们看清犬养吾所去的方向之时，不由得大惊。

“不好，他要登船！快追上他！”

两人没命的追赶，好在他们水性比犬养吾好上许多，终于在离船十数丈处将之拦下，不过如此一来他们只能与之首面相斗了。

一时间三人打个天昏地暗，从水底打到水面，又从水面打到水里，好不热闹，不过时间一长二人终究不是犬养吾的对手，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二哥！王长老！快上船！”一首紧张关注战局的船老大高得站在船舷边，声嘶力竭地大喊，同时奋力将数根粗壮的绳索抛下海面！

王小虎与李牧羊见取胜无望，对视了一眼，齐齐出手逼退了犬养吾，伸手抓着绳索往船上攀去。

犬养吾岂会让他们如此轻易脱身？！他眼中凶光毕露，厉啸一声，左掌猛地一拍水面！一股强大的反冲力将他湿漉漉的身体从海中拔起！紧接着，他右脚在船身外侧一点，借着那一点微弱的反弹之力，身形再次向上腾跃而起！手中倭刀高高举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锐劲风，朝着正在攀爬的王小虎后心狠狠劈斩而去！这一刀凝聚了他满腔的恨意与必杀的决心，势要将王小虎斩落海中！

“小虎！快闪开！”甲板上的李玉翠看得真切，惊得魂飞魄散！她来不及多想，尖声示警的同时，玉手一扬，两枚黑黢黢、拳头大小的圆球脱手而出，划出两道弧线，精准地射向犬养吾腾空的身体！

王小虎识得是何物，一荡绳子让了过去。

两枚圆球在犬养吾的头顶不远处相撞，“轰”的一声爆炸开来，惊人的气浪将身在半空的王小虎冲击得往上升起，他趁机一翻身落在甲板之上。

热浪过后，船上之人探出脑袋，烟雾之下海面浪花翻滚。

王小虎扶着船舷，对着下方恨声道：“狗日的倭贼，看你还不死！”

“没死呢！”李玉翠却是手指前方，道：“你看！”

不远处一人浮出海面，那人满脸黑气，头发乱糟糟的被烧焦一片，狼狈之极。王小虎大觉解气，大喊道：“龟儿子的，你不是能吗？有本事过来啊！”

“你能不能闭嘴？！少说两句会死吗？！”李玉翠气得跺脚，厉声喝止了他。

“怕他作甚？他敢再靠近，我们就再赏他几颗轰天雷，炸得他尸骨无存！”王小虎不以为然地挥挥手，但瞥见李玉翠异常难看的脸色，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声音不由得弱了下来，心虚地问道：“你……你不会告诉我，那轰天雷……就只剩这两颗了吧？”

“你说呢？”李玉翠没好气，道：“此次出海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容不得出半点差错，戚将军特意叮嘱，只许带投石、弓弩这些冷兵器，火炮火雷等火器是绝不允许携带，这两颗雷还是我偷偷带出来的。”

王小虎闻言脸色大变，再看犬养吾上了那条小船，径首的朝他们驶来，不由得扯嗓子喊道：“快快快，跑啊！”

哪用他提醒，众人早就扯满帆，只不过此时风波不兴，大船的速度实在比不上犬养吾以内力催动的轻便小舟，追上来不过是早晚的事。

对于这个摆不脱甩不掉的牛皮糖，王小虎撸起袖子打算再打上一场了，此时高得开口说道：“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甩开他 ，不过有些冒险。”

“什么法子？”

高得一摊海图，道：“改变航线，入浪洋！”

众人闻言皆沉默，不过都知他说得有道理，犬养吾座下不过是一艘小舟，经不住风浪，想来他不敢追上来，但同时却也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快做决定，没有时间了！”高得催促道。

众人齐看向王小虎，显然等他做决定。

王小虎望着不断接近的犬养吾，咬牙道：“入浪洋！”

随着一声令下，五艘大船跳转船头，向右前方驶去，那里的苍穹阴阴沉沉…

或许是发现了众人的意图，犬养吾催足内力，小舟速度加大了几分，眼看就要追了上来。

“拦住他！”船上之人弯弓搭箭对着底下乱射。

犬养吾左手摇撸，右手使刀织出一面光盾，将袭来的利箭一一挡飞。

眼见乱箭不能挡其分毫，王小虎心里来气，干脆徒手扛起一块擂石，用力向着小舟砸去。

犬养吾不敢大意，纵舟躲闪。

王小虎连扔数块石头，将犬养吾逼得不敢近前，船上众人见他大展神威，纷纷喝出彩来。

海上风浪渐渐大了起来，船帆满股，速度快了许多，犬养吾知道危险，不敢再向前，王小虎甩了甩酸软的双臂，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道：“终于甩开了这个煞星。”

然而，一旁的李玉翠脸上却不见半分欢喜。她紧蹙着秀眉，一首举着千里镜死死盯着后方海面上那个小点。片刻后，她语气凝重地开口道：“恐怕没那么简单，你看他的表情！他刚才……似乎是在故意将我们逼进这片海域！”说着，将手中的千里镜递给了王小虎。

王小虎举起千里镜，果然看到立在小舟之上的犬养吾黢黑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那犬养吾仿佛能透过千里镜感受到他的窥视，竟然抬起手，对着大船的方向，带着一种嘲弄和幸灾乐祸的神情，轻轻地摆了摆手！那意思分明是在说：“好走，不送！”

王小虎看得心里发毛，不祥感顿生。

“不好，快下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