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微笑背后的血色深渊（Ⅰ下）

第二幕

一月后的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刑侦队办公室的桌面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夜泽盯着白板上的照片，林西的笑脸被红色图钉固定在中央，周围散落着几张同样年轻女性的照片，她们来自不同行业，死亡方式各异

——服装店导购被丝巾勒毙在试衣间，幼儿园老师溺亡在社区泳池，花店老板倒在洒满玫瑰的操作间，脖颈插着花艺剪刀。

“又是完全不同的凶器和现场。”助手小吴把最新的尸检报告拍在桌上，

“法医说花店老板指甲缝里提取到皮肤组织，但DNA库里没有匹配记录。”

夜泽的指尖无意识着林西案的碎镜片证物袋，玻璃折射的光斑在他眼底晃动。

这些案子唯一的共同点，是死者遇害前都接到过匿名包裹，里面装着老式梳妆镜——和林西攥在手里的残片材质完全相同。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辖区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夜泽脸色骤变，抓起外套冲出办公室：

“商业街饰品店，发现第五具尸体。”

警戒线外挤满了围观群众，闪光灯此起彼伏。

白澈站在人群后排，戴着羊绒手套的手指握着咖啡杯，浅啜一口热咖啡。

他看着夜泽拨开人群走进现场，嘴角的微笑温润如常，目光却盯着店内那面裂成蛛网的全身镜——镜面上用口红写着歪歪扭扭的“骗子”二字。

“死者叫苏晴，38岁，饰品店店员。”

夜泽蹲在尸体旁，苏晴脖颈缠绕着银色项链，瞳孔扩散的眼睛首勾勾望着天花板，

“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打烊后，凶器就是这条项链......”

他话音未落，突然注意到苏晴染着紫色甲油的手指死死扣住柜台缝隙。

小吴趴在地上用镊子夹出半截东西，声音发颤：“夜队，又是镜子碎片！”

白澈在人群中轻轻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前排大妈转头打量他：“小伙子，你认识死者？”

“只是觉得可惜。”

白澈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生命真是脆弱啊......”

他说话时，注意到夜泽的目光扫过人群，立刻举起咖啡杯对着警察点头致意，笑容无害又温和。

……

深夜的警局依旧灯火通明。

夜泽把几块不同形状的镜子碎片摆在桌上，碎片边缘参差不齐，却能隐隐拼凑出完整的镜面轮廓。

他调出监控录像，画面里戴着黑色口罩的快递员将包裹放在每个死者门前，身形消瘦，动作优雅，举手投足间透着与普通快递员截然不同的气质。

“这人每次都选监控死角，连身高都判断不出来。”

小吴揉着通红的眼睛，“但所有包裹都来自同一个快递站，就在恒信律所附近......”

话音未落，夜泽己经抓起车钥匙冲出门。

凌晨的街道空旷寂静，他把车停在律所楼下，仰头望着白澈办公室亮着的灯光。

玻璃窗映出男人伏案工作的剪影，白澈似有感应突然转头看向窗外。

当那抹熟悉的微笑穿透夜色时，夜泽下意识后退半步。

电梯门开的瞬间，白澈拿着文件迎面走来：“夜警官？这么晚还来查案？”

他说着，伸手整理被夜风吹乱的领带，动作优雅得像在参加晚宴。

“顺路经过。”

夜泽盯着对方一尘不染的白衬衫领口，“最近几起案子，死者遇害前都收到镜子......”

“很有趣的共同点。”白澈歪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我记得林西案的碎片上有指纹？比对结果如何？”

夜泽心里一紧，这个细节从未向媒体公布过。

他不动声色地说：“还在查。倒是白先生，上次见面时说小时候学过编织？”

白澈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恢复如常：“母亲教过我织围巾。”

他抬起手腕，露出光洁细腻的皮肤，“可惜现在太忙，手艺早就生疏了。”

夜泽的目光扫过对方袖口下若隐若现的皮肤，总觉得那里似乎有什么秘密隐藏着。

……

回到警局时，技术科传来消息：

苏晴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与花店老板案发现场的毛发属于同一人。

夜泽盯着白板上排列整齐的死者照片，突然抓起红笔在每个名字下方写下同一个词：“完美受害者”。

而此刻的白澈正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黑色笔记本。

他用钢笔蘸着墨水，在苏晴的名字前画上鲜红的勾，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响。

月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他脸上，将那抹微笑切割成诡异的弧度。

“下一个该轮到谁了呢？”他轻声呢喃，目光落在墙上自制的地图上。

地图上十二个红点星罗棋布，每个红点旁都贴着女性照片——那些都是他精心挑选的“猎物”。

白澈伸手抚摸着照片上女孩们灿烂的笑容，声音温柔得像在哄睡婴儿：

“别怕，你们都是完美的......只要帮我完成最后一件事。”

窗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叫声，白澈转头望向夜空。

漆黑的羽翼掠过月亮，将月光撕成碎片，如同他记忆里那个永远无法愈合的夜晚。

他下意识扯了扯衣领，尽管皮肤表面光洁无痕，可内心深处的伤痕却永远在溃烂、发脓，驱使着他用最完美的方式，向这个世界复仇。

第三幕

雨幕来得猝不及防，细密的雨丝如针脚般织起灰蒙蒙的帷幕。

夜泽撑着伞站在第六个案发现场——一家高级美容院的VIP包间。

死者周眉是美容院的金牌顾问，尸体蜷缩在按摩床上，面部覆盖着浸透卸妆油的毛巾，

身旁的梳妆台上，一面镶着珍珠的镜子被砸得粉碎，玻璃碴与散落的珍珠混在一起，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窒息死亡，鼻腔和口腔检测出大量卸妆油。”

法医摘下橡胶手套，“死亡时间在昨天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这段时间美容院客流量很少，监控也只拍到员工进出。”

夜泽蹲下身，目光锁定在周眉紧握的拳头上。

他小心翼翼地掰开僵硬的手指，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镜面碎片滑落出来，边缘还沾着几根褐色的头发。

“立刻拿去化验，和之前的碎片做比对。”他起身时，瞥见按摩床缝隙里露出一角淡紫色的布料。

小吴钻到床底，拽出一条被揉成团的丝巾：“夜队，这是最新款的限量版，价值上万块呢。”

丝巾边角绣着精致的百合花纹，只是此刻己经沾满灰尘和污渍。

……

警局会议室里，投影仪将几名死者的资料投射在幕布上。

夜泽用激光笔依次划过她们的照片：

“林西，美甲店店长；苏晴，饰品店店员；周眉，美容院顾问...

她们看似毫无关联，但都从事服务业，且在业内口碑极佳，堪称‘完美员工’。”

他顿了顿，切换到物证照片，“最重要的是，每次凶案现场都会出现镜子碎片，还有这个——”

画面定格在那条紫色丝巾上，“周眉案发现场的丝巾，经过调查，是三个月前一位神秘顾客定制的，付款方式是现金，联系方式也是假的。”

“会不会是随机作案？或者是仇杀？”一名警员提出疑问。

夜泽摇摇头：“如果是随机作案，凶手没必要每次都精心准备梳妆镜；

如果是仇杀，这些受害者之间又找不到交集。除非......”

他的目光落在白板上用红笔圈出的“恒信律所”，“有人在刻意制造无关联假象。”

雨越下越大，夜泽再次来到律所。

白澈正在接待客户，隔着玻璃门，夜泽看见他端坐在真皮沙发上，

手持骨瓷杯，姿态优雅地聆听客户讲话，偶尔点头微笑，将那份温润如玉的气质衬托得更加完美。

半小时后，白澈送走客户，看到站在门口的夜泽，露出惊讶的表情：“夜警官，这么大的雨还来？”

他拉开门，“快进来坐坐，喝杯热茶驱驱寒气。”

夜泽走进办公室，目光扫过书架上整齐排列的法律书籍，最终停在办公桌上的相框。

照片里白澈依偎在母亲怀中，画面温馨美好。“白先生和母亲感情很好？”他随口问道。

“是啊，可惜母亲走得早。”

白澈低头擦拭着相框，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伤感，

“她教会了我很多，比如要永远保持体面。”

他抬起头，微笑着看向夜泽，“夜警官今天来，应该不是为了聊家常吧？”

夜泽拿出笔记本：“第六起命案发生了，死者是美容院的周眉。”

他观察着白澈的反应，“现场同样出现了镜子碎片，还有一条昂贵的丝巾。”

“真是太可怕了。”白澈皱眉，眼神中流露出担忧，“这座城市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疯子？”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雨中的街道，“夜警官，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惩罚‘完美’的人？

就像古希腊神话里，太过完美的事物总会遭到神的嫉妒。”

夜泽瞳孔微缩：“白先生为什么会这么想？”

白澈转过身，笑容温和：“只是随便猜测。

毕竟这些受害者，在外人看来都太完美了，完美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他走到饮水机旁，为夜泽倒了杯水，“对了，夜警官上次问我关于编织的事，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只是例行询问。”夜泽接过水杯，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白澈的双手。

那双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没有一丝伤痕或老茧，

“不过白先生对细节的观察力很敏锐，或许能帮我们分析分析。你觉得这些案子之间，真的毫无关联吗？”

白澈端起自己的杯子，轻抿一口：

“从表面看，确实找不到联系。但就像拼图一样，也许我们只是还没找到关键的那一块。”

他放下杯子，看了眼手表，

“抱歉，我等下还有个重要会议。希望夜警官早日破案，让市民们安心。”

……

离开律所后，夜泽站在雨中，望着律所大楼的玻璃幕墙。

白澈的身影映在上面，如同一个完美的幻影。

他摸出手机，拨通电话：“帮我查一下白澈母亲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还有，监控恒信律所附近的快递站，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与此同时，白澈坐在会议室里，表面上认真听着同事汇报案件，心里却在回味刚才与夜泽的对话。

他的手指在桌下轻轻敲击，脑海中浮现出周眉临死前挣扎的模样。

“真是个漂亮的猎物。”他在心里默念，“可惜，再完美的人，也逃不过命运的审判。”

他想起藏在保险柜里的黑色笔记本，第七个名字己经写好，就等着画上那道鲜红的勾。

而这场精心策划的游戏，才刚刚进入高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