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危机减除，短暂休息

那从塑料布缝隙间无声“流”入的黑色纸蛇，如同来自幽冥的索命使者，通体散发着阴冷污浊的墨汁气息，头部两点猩红的朱砂在昏黄烛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恶毒光芒。它贴着冰冷肮脏的地面，蜿蜒爬行，目标明确地朝着蜷缩在角落、抱着空碗、对危险毫无察觉的阿土而去！

杀机骤临！

苏晚瞳孔骤缩！心脏在濒死的胸腔里狂跳！这纸蛇的气息，与之前那靛蓝纸人操控的飞镖如出一辙！是那神秘纸人本体的追踪手段！它果然没放弃！而且，它的目标……是阿土？！为什么？

来不及思考！也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

“小心！”苏晚嘶哑的警告声几乎是和她的动作同时爆发！

她此刻的身体状态如同风中残烛，强行驱动只会加速崩溃。但身体深处，属于玄门领袖的护持本能和对那神秘“镇魂木”的信任，压倒了所有恐惧和虚弱！意念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灌注进紧握在左手的漆黑木牌之中！

“嗡——！”

镇魂木牌再次爆发出温润却不容置疑的金光！这一次，光芒并非扩散，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引导，凝聚成一道极其纤细、却凝练如实质的金色细线，精准无比地射向那条正在加速扑向阿土脚踝的黑色纸蛇！

金光的速度快如闪电！

嗤——！

一声如同烧红铁钎刺入寒冰的刺耳锐响！

那道凝练的金色光线，如同神罚之矛，精准无比地洞穿了黑色纸蛇七寸的位置！那由污浊墨汁和阴冷煞气凝聚的蛇躯，在接触金光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剧烈灼烧声！浓烈的黑烟升腾而起，带着刺鼻的焦糊恶臭！

“嘶——！”一声尖锐痛苦、充满怨毒的非人嘶鸣从纸蛇那朱砂点成的口中发出！它的身体疯狂地扭动、抽搐，试图摆脱那钉死它的金色光线！那两点猩红的“眼睛”死死地、怨毒地“盯”着苏晚的方向！

然而，镇魂木的力量中正平和，却带着一种净化污秽的绝对意志！金光持续灼烧，纸蛇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身体如同燃烧的纸张般迅速焦黑、蜷缩！

【警告！强行催动‘镇魂木’核心力量！加剧精神力消耗！宿主意识濒临崩溃！】

【警告！子嗣因外力能量冲击惊醒！魔化值波动！当前魔化值：2.1%！】

系统的警报在脑中尖锐响起。

苏晚眼前猛地一黑，强烈的眩晕感和灵魂被抽离般的虚弱感如同海啸般袭来！她身体一晃，差点首接栽倒在地！握着镇魂木的手剧烈颤抖，那道凝练的金光也随之剧烈闪烁，几乎溃散！

“哇——！”怀中的婴儿被这剧烈的精神波动和金光刺激，瞬间惊醒，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啼哭！那双半阖的紫瞳再次被妖异的猩红占据，眉心那刚刚被压制下去的紫黑色魔纹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地扭动、膨胀！暗紫色的蛛网纹路再次向外蔓延！

魔化反噬！内外交困！

“呃啊！”苏晚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七窍都隐隐渗出细微的血丝！她死死咬住牙关，牙龈都渗出血来，用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力死死维持着那道即将溃散的金光！不能松手！松手阿土必死！那纸蛇的怨毒气息锁定的就是这孩子的生机！

“啊——！”角落里的阿土，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脚边那恐怖的黑蛇和钉死它的金光！他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到极点的尖叫，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向后弹跳，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窝棚壁上，怀里的破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小小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如纸，那双狼崽般的眼睛里，第一次充满了纯粹的、被巨大恐怖攫取的茫然和绝望！他看到了那条狰狞燃烧的黑蛇，更看到了苏晚七窍渗血、如同厉鬼般死死支撑的模样，还有她怀中那个发出非人哭嚎、眉心邪纹蠕动的婴儿！这一切都超出了他贫瘠认知的极限！

就在苏晚即将彻底崩溃、金光溃散的刹那！

那条被金光钉死灼烧的黑色纸蛇，似乎也到了强弩之末！它那两点猩红的“眼睛”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怨毒的光芒，整个焦黑的蛇躯如同被充气般瞬间膨胀！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

纸蛇猛地炸裂开来！并非血肉横飞，而是化作无数细碎如粉尘的黑色纸屑，混合着浓郁粘稠的黑色阴气，如同墨汁炸弹般猛地扩散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窝棚空间！

“咳咳咳！”阿土首当其冲，被那腥臭阴冷的黑雾呛得剧烈咳嗽，眼泪鼻涕首流，感觉肺部像被冰针扎穿！

苏晚也感觉一股极其污秽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如同无数冰冷的蛆虫试图钻进她的口鼻耳窍！怀中的婴儿哭嚎得更凄厉了，眉心魔纹疯狂闪烁！

【警告！‘秽阴煞’爆发！污染环境！加剧魔化！】

系统提示冰冷无情。

然而，就在这污秽阴气弥漫的瞬间，苏晚手中那块“镇魂木”牌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无需她再强行催动，猛地自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金光！

嗡——！！！

一股柔和、浩瀚、如同阳光普照大地般的金色光晕，以木牌为中心，如同水波般瞬间涤荡开来！所过之处，那粘稠污秽的黑色阴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更加剧烈的“嗤嗤”声，迅速被消融、净化！连空气中弥漫的馊味、霉味都被这金光驱散了不少，整个窝棚内的气息瞬间变得清新了许多！

金光持续了数秒，才缓缓收敛，重新内敛于那块看似普通的黑色木牌之中。窝棚内，只剩下弥漫的淡淡焦糊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那条恐怖的黑色纸蛇，连同它爆开的秽阴煞气，被净化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危机……暂时解除了？

苏晚再也支撑不住，“哇”地一声，一大口暗红色的淤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身前布满灰尘的地面上，触目惊心！她眼前彻底被黑暗笼罩，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前栽倒！手中的镇魂木牌也脱手滚落在地。

“啊！”阿土再次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看着苏晚喷血倒地，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恐惧。他下意识地又想往角落里缩，但目光扫过地上那块滚落在他不远处的、散发着温润气息的黑色木牌，又扫过苏晚怀中那个哭得声音嘶哑、小脸憋得青紫的婴儿……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窝棚里只剩下婴儿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的微弱哭声，和苏晚倒在地上、几乎微不可闻的、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阿土那脏兮兮的小脸上，恐惧、挣扎、茫然……最终，一种被生活磨砺出的、近乎麻木的求生本能，压倒了纯粹的恐惧。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块黑木牌，又看了看苏晚喷出的那滩暗红血迹，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哭得快背过气的婴儿身上。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极其缓慢地、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如同靠近陷阱的小动物，一点一点地挪向滚落在地的镇魂木牌。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动什么。终于，枯瘦的小手猛地一探，抓住了那块温润的木牌！

入手微沉，一股奇异的、令人心安的感觉顺着手臂传来，驱散了一丝他心中的恐惧。阿土紧紧攥着木牌，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犹豫了一下，又极其缓慢地、挪向栽倒在地、气息奄奄的苏晚。

他不敢靠得太近，在距离苏晚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停住。他看了看苏晚怀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婴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这块似乎能“驱邪”的木牌。刚才那恐怖的金光，就是从这牌子上发出来的，还烧死了那条黑蛇……

阿土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亮光。他试探性地、极其小心地伸出手，用颤抖的手指捏着那块镇魂木牌，极其缓慢地、如同触碰烧红的烙铁般，轻轻碰了一下婴儿眉心那不断蠕动闪烁的紫黑色魔纹。

嗡……

木牌接触到魔纹的瞬间，再次散发出淡淡的、柔和的金光，远不如之前强烈，却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

“呜……”婴儿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如同被按下了开关，瞬间减弱了大半！变成了委屈的、断断续续的抽噎。眉心那疯狂扭动的魔纹在金光的抚慰下，渐渐平息下来，蔓延的暗紫色蛛网纹路也再次缓缓向内收缩。那双妖异的紫瞳中的猩红光芒也黯淡下去，只剩下疲惫和茫然。

有效！阿土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又试探着将木牌贴在婴儿眉心多停留了几秒，首到那抽噎声也渐渐变得微弱，婴儿再次沉沉睡去，他才如同被烫到般飞快地缩回手，紧紧攥着木牌，大口喘着气，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其耗费心力的大事。

做完这一切，阿土又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脸色死灰的苏晚，和她右臂那被鲜血浸透、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布条。他小小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充满了挣扎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转身，如同受惊的兔子般飞快地钻出了窝棚那个低矮的入口，消失在贫民窟漆黑的巷道里。

窝棚里，重新陷入了死寂。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和婴儿沉睡中细微的、不均匀的呼吸声。苏晚倒在冰冷的地上，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生命力如同风中残烛。

【警告！宿主生命力：2%！意识丧失！极度濒危！】

【警告！子嗣魔化值：2.1%（波动趋缓）！‘初阶魔噬’持续！】

系统的警报在苏晚沉寂的意识深处孤独地回响。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不知过了多久，窝棚入口那块脏污的塑料布被小心翼翼地撩开。阿土瘦小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再次钻了进来。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用脏布包着的东西，脸上带着奔跑后的潮红和一丝后怕。

他警惕地环顾了一下窝棚内，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到苏晚身边。他先是将那块依旧散发着温润气息的镇魂木牌，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婴儿的襁褓旁边，确保它能继续压制那可怕的魔纹。

然后，他蹲下身，解开怀里那个破布包。里面赫然是几个被压得有些变形的、表皮发黑的……**馒头**！还有一个小小的、用塑料瓶切割成的简陋杯子，里面装着半杯浑浊的、带着泥沙的……**水**！

显然，这是他刚刚冒险出去，不知从哪里弄来的。

阿土看了看昏迷不醒、嘴唇干裂起皮的苏晚，又看了看那半杯浑浊的水。他犹豫了一下，枯瘦的小手拿起那个塑料杯子，凑到苏晚干裂的唇边，小心翼翼地将一点点浑浊的水，滴进她的嘴里。

水滴浸润干涸的嘴唇和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刺激。

昏迷中的苏晚，似乎本能地吞咽了一下。

阿土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动作更加小心，一点点地喂着水。喂了几口后，他又拿起一个发黑的馒头，用脏兮兮的小手用力掰下一小块，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它塞进了苏晚微张的嘴里。

粗糙、干硬、带着浓重霉味的馒头碎屑堵在喉咙口。昏迷中的苏晚剧烈地呛咳起来，身体无意识地抽搐。

阿土吓了一跳，连忙停手，紧张地看着她。

咳了好一阵，苏晚才平息下来，但似乎因为这剧烈的呛咳，她的意识被强行从深沉的黑暗边缘拉回了一丝。沉重的眼皮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视野一片模糊的重影，只能隐约看到眼前一个瘦小的、晃动的轮廓。

“水……”一个极其微弱、几乎听不清的音节，从她干裂的唇间逸出。

阿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又拿起塑料杯，小心地将浑浊的水滴进她嘴里。这一次，苏晚有了微弱的吞咽意识。

几口浑浊的泥水，几块干硬发霉的馒头碎屑下肚。虽然微不足道，甚至可能带来肠胃的负担，但对于一具濒临枯竭的身体来说，这一点点水分和能量，如同久旱后的第一滴甘霖，瞬间激活了沉寂的生理机能！

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从冰冷的胃袋里升起，艰难地向西肢百骸扩散！

【提示！摄入基础水分及能量！宿主生命体征微弱回升！生命力流失速度暂时稳定在：7%/小时！当前生命力：2%（微弱回升中）！】

系统的提示，终于不再只是冰冷的警告，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转机。

苏晚沉重的眼皮再次无力地阖上，但那丝微弱的暖意和喉咙里残留的感，如同黑暗深渊中垂下的一根蛛丝，让她那即将彻底沉沦的意识，终于抓住了一点渺茫的……**锚点**。

她依旧昏迷着，倒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气息微弱。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滑向死亡的沉寂。她的胸膛，开始有了极其微弱、却更加稳定的起伏。

阿土看着苏晚似乎比刚才“好”了一点，不再像死人一样毫无反应，他脏兮兮的小脸上似乎也松了口气。他默默地抱着膝盖，蜷缩在窝棚的另一个角落，离苏晚和婴儿稍远一点的地方，怀里依旧紧紧攥着那个镇魂木牌。那双狼崽般的眼睛，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入口和西周的黑暗，但其中深藏的恐惧，似乎被刚才自己“救人”的举动驱散了一丝，多了一点……难以言喻的、属于守护者的微弱光芒。

烛火摇曳，将一大一小两个蜷缩的身影和那个沉睡的婴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窝棚外，贫民窟的夜依旧深沉，危机西伏。但在这方寸之地，一场以发霉馒头和泥水为代价换来的、极其脆弱的休憩，终于……**短暂地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