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药香里的羁绊

第二十八章 药香里的羁绊

秋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丞相府的青瓦，林晚握着药碗的手微微发颤。碗中汤药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药香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这是她根据现代营养学知识，在古方基础上改良的生脉饮，加入了新鲜鹿血熬制的精华。

“三小姐，太医院院判到了。”丫鬟春桃的声音带着忐忑。林晚深吸一口气，将药碗轻轻放在祖母床头，转身时正迎上裴砚之冷凝如霜的目光。这位太医院最年轻的院判身着月白锦袍，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却掩不住眉间的凌厉。

“林三小姐好大的胆子。”裴砚之扫过桌上摊开的医书，书页间夹着的现代解剖图引得他眼神骤冷，“用鹿血入药，这等离经叛道之举，若是出了差错，你担得起责任？”

林晚挺首脊背，指尖无意识着白大褂上不存在的口袋：“裴院判可知《千金方》中早有记载，鹿血‘主阳痿、补虚、止腰痛’？我祖母久病体虚，元气大伤，这味药正是为她量身定制。”她故意将“量身定制”西字咬得极重，暗指裴砚之此前开出的温养方子太过保守。

空气骤然凝固。裴砚之缓步上前，修长的手指几乎要触到药碗，却在离水面半寸处顿住。他嗅到汤药里除了鹿血，还有一丝陌生的辛香，像是混合了紫苏与薄荷的气息，却又带着微妙的差异。“这是什么？”他皱眉问道。

“是我在城郊发现的新草药。”林晚从袖中取出一株晒干的植物，叶片呈锯齿状，泛着淡淡的银边，“暂时唤作‘清络草’，有清热解毒、宁心安神之效。我将它与鹿血配伍，既能中和腥味，又能防止滋补太过引发上火。”

裴砚之接过草药仔细端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作为自幼熟读医典的国手，他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配伍方式，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看似大胆的组合在药理上竟无懈可击。“即便如此......”他正要反驳，忽听床上传来咳嗽声。

老夫人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虚弱地朝林晚招手：“晚儿，这药......”林晚连忙上前扶起祖母，小心翼翼地将药碗送到她唇边。裴砚之屏息凝视，看着老夫人将汤药一饮而尽，竟未出现任何不适反应，反而苍白的脸颊渐渐有了血色。

“奇迹......”春桃捂着嘴惊呼出声。此前老夫人连喝水都要呛咳，如今却能顺畅服药。裴砚之喉头微动，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林晚专注的侧脸上。烛火摇曳，映得她眉眼如画，那股自信从容的气质，与初见时那个被追着逃婚的三小姐判若两人。

“裴院判，不知这方子可还入得了您的眼？”林晚转身时带着狡黠的笑意，眼中星光流转。裴砚之轻咳一声，别开脸：“不过是侥幸罢了。明日我会再诊脉，若老夫人脉象平稳，算你......有些本事。”

他匆匆告辞，却在踏出房门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轻笑。“裴院判留步。”林晚追出来，手中握着一个小巧的香囊，“这是用清络草制成的安神香，您常年熬夜钻研医书，带着它或许能缓解头疼。”

裴砚之看着那绣着并蒂莲的香囊，耳尖微微发烫。他从未收过女子之物，更遑论这般暗含心意的礼物。“胡闹！”他冷着脸转身，却鬼使神差地接过香囊塞进袖中，“下不为例。”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回廊上。裴砚之低头望着怀中温热的香囊，草药清香萦绕鼻尖，突然想起方才林晚说“量身定制”时的模样。药香与少女的笑靥在脑海中交织，搅得他心跳莫名加快。

而此刻的林晚倚在窗边，望着裴砚之远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着发间的银簪——那是今早偷偷藏起的、裴砚之遗落在书房的物件。药香氤氲中，两颗心在传承与创新的碰撞里，悄然系上了命运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