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暗流与情澜

第二十九章 暗流与情澜

秋夜的风裹挟着桂花香掠过丞相府的朱漆长廊，林晚握着刚誊抄完的药方，脚步不自觉地往书房方向走去。自从那日给祖母服药见效后，裴砚之每日都会来府中问诊，两人常常在书房探讨医理到深夜。她指尖轻触袖中早己备好的银杏叶书签，那是今日特意去城郊捡的，叶边微微泛黄，像极了裴砚之偶尔会露出的温柔神色。

还未走近，便听见书房内传来激烈的争执声。“裴院判，陛下的寿宴在即，你却将精力耗在丞相府，这传出去成何体统！”是太医院副院判王承业的声音，“况且那林三小姐的方子，不过是歪门邪道......”

“够了！”裴砚之的声音冷若冰霜，“老夫人服药后脉象渐稳，食欲不振之症也大有改善，这是不争的事实。医学之道本就该兼容并蓄，若因循守旧，如何救得了天下苍生？”

林晚心头一颤，隔着雕花木门，她仿佛能看见裴砚之眉眼间的肃然。自从接触现代医学知识，她深知传统医理的局限，却从未想过，这个一向固执的太医院院判，竟会为了她与同僚据理力争。

“哼，裴砚之，你莫不是被那丫头迷了心窍！”王承业的话刺耳又尖锐，“听说她近日在研究什么‘外科手术’，还要用刀子剖开人体，这等有违纲常之事，你竟然也默许？”

屋内突然陷入死寂。林晚攥紧书签，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确实在筹备一场小型外科手术——丞相府的马夫前日不慎被马车碾压，小腿骨折错位，若不及时处理，恐有截肢风险。但此事她只与裴砚之私下探讨过，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了太医院耳中。

“明日巳时，我会在丞相府演武场展示清创术。”裴砚之的声音低沉却坚定，“若王院判觉得有违纲常，大可向陛下参奏。但在此之前，还请你亲眼见证医学革新的力量。”

林晚愣在原地，眼眶渐渐发烫。她从未想过，裴砚之会为了支持她的理念，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银杏叶书签在掌心里微微发烫，仿佛在诉说着无声的承诺。

次日清晨，演武场围满了人。除了丞相府的家丁、太医院的医官，甚至连宫里的小太监都来凑热闹。林晚身着素白衣裙，腰间别着自制的手术刀，在裴砚之信任的目光中走向临时搭建的手术台。马夫己经被灌下用曼陀罗花与烈酒调配的麻醉药，昏迷不醒。

“首先要对伤口进行消毒。”林晚举起装着淡盐水的瓷瓶，声音清晰沉稳，“此水经过煮沸处理，可杀灭大部分病菌。”她小心翼翼地冲洗伤口，镊子夹起沾了草药膏的纱布，“这是我改良的金疮药，加入了具有抗菌消炎功效的紫花地丁......”

裴砚之站在人群前方，目光紧紧追随着林晚的一举一动。她处理伤口时的利落手法，讲解时的专业笃定，都让他心跳加速。当她成功将错位的骨头复位，用竹板固定好伤腿时，全场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这......这真的能治好？”王承业脸色苍白，难以置信地凑近查看。裴砚之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王院判若是不信，大可每日来查看伤情。不过在此之前，还请收回对林三小姐的污蔑之词。”

夕阳西下，人群渐渐散去。林晚坐在长廊的石阶上，疲惫却满足。裴砚之默默在她身边坐下，递来一壶温热的茶水：“今日辛苦。”

“该说辛苦的是你。”林晚仰头望向漫天晚霞，“若不是你力排众议，这场手术根本无法进行。”她从袖中取出银杏叶书签，轻轻放在裴砚之掌心，“这个，送给你。就当是......谢礼。”

裴砚之望着书签上工整的小楷“医心同源”，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突然伸手，将林晚耳畔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林晚，你可知......”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从你在药房反驳我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乱了。”

晚风拂过，带来阵阵桂花香。林晚望着裴砚之温柔的眉眼，心跳如擂鼓。原来不知不觉间，两颗因医学结缘的心，早己在暗流涌动中，悄然绽放出最动人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