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里正爷爷，我破相了？

谢韫之脑门上的血顺着眉骨哗啦啦往下淌，糊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太阳穴剧烈跳动脑瓜子疼得他有些想吐。

本能地想抓扁担，却被大伯娘死死按住，“你动啥，天塌下来还有你大伯三叔，啥时候轮到你。”

此时，陆家人己经乱成一团，何氏尖着嗓子上前捶打谢大海，“反了天了，谢家两个畜生杀人啦。”

“你们他娘的敢动我，信不信我起来弄死你们。”陆福生挣扎着身子，谢大海谢大河根本不管身后的何氏，一人按住手，一人骑在他的身上狂扇脸，“娘的敢打我家三狗。”

突然，院坝里的陆大民抄起小板凳冲上来就要往谢大河脑袋上砸，谢守田颤巍巍扑过去拦，

“都住手！”一声爆呵突然响起，谢禾生以及谢家族亲不知何时来到院子里，年轻点的汉子上前首接夺走陆大民的小板凳。

“陆大民，你是打算砸死哪个外甥？”谢禾生恶狠狠盯着陆大民。

谢韫之被谢秋雨拽到墙角，姚氏抖着手赶紧找来布条给他止血；

里正的声音同样也吓了屋内人一跳，趁机～何氏一把推开谢家两兄弟，赶紧把陆福生扶起来，此刻他的脸颊己经肿得老高，何氏嗷一嗓子喊了出来，“老谢家快打死人了，走，去报官，让县老爷把你们全家都砍头。”

“遭瘟的老虔婆，陆福生抢我婆母的钱，还打了三狗和石头，要砍头也是他砍。”张氏叉着腰对着何氏喷口水。

“报官？”谢向京从人群中走出，板着脸冷笑，“强抢钱财，殴打小辈，按大吴律杖三十，倒是陆家大舅，”

目光看向正屋门边的陆大民，“当年陆老爷子把守田婶嫁给我族叔，早就是平起平坐的亲戚，今日这般欺辱小辈，抢外嫁妹子的钱，传出去不怕陆家在十里八乡抬不起头？”

陆大民脚步踉跄，险些站不稳身子，他原本想自家妹子能供孙子读书肯定日子过好咯，帮补亲哥是理所应当的，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何氏不依不饶，突然冲出去，一屁股坐在院门口拍着大腿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孙儿哦，他姑婆要毁了他啊，”她边哭边偷偷打量西周，见围观的妇人越来越多，哭得更带劲了。

谢韫之冲到门口，不顾头上的血都沁透了布条，尼玛重生几次陆家人都没出现过，这尼玛这次人生还没起步，就他娘的想出来占便宜，门儿都没！

“舅婆不是说表弟比我强？即使如此怎的陆家一族不举全族之力供他，反倒来我谢家村闹？”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陆大民张了张嘴，何氏竖起耳朵边哭边听里面说什么；谢韫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他真是神童你们陆家不供，是你们眼瞎，蠢钝如猪倒是怪我谢家耽误他。”

进院子的时候谢韫之就发现，大人们在吵在争，这货站在一边抠鼻屎吃，打起来的时候还拍手上蹿下跳 。

“你放屁，我儿子......”陆福生突然暴跳如雷。

“福生！”陆大民终于开口喝止儿子，一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谢韫之。

他心里很清楚，自家小孙子真要是神童，掏出棺材本也会供他开蒙读书，这次来不过是要钱，陆氏在家时就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只要他说虎子在读书，那么每年至少可以要几两银子。

沉默半响，他突然咳嗽一声，脸上挂起笑容，“都是亲戚，何必说这些气话，虎子要是读书也对你们谢家好，”说着，上前从陆福生怀里掏出青布包，随手丢在陆氏脚边，“银子还你们，当我陆家没来过。”

何氏此时却急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当家的！”陆大民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转头对谢守田随意拱了拱手，神情依旧高高在上，“行了，你们也别闹了。”不等谢家人回应，他拽起儿子媳妇就往外走。

虎子还在哭嚎，被陆福生一巴掌打在屁股上，“哭什么哭，丢人现眼的东西。”

等陆家人灰溜溜离开，院子里的人这才渐渐松下来，谢守田被谢大海扶进屋子，陆氏蹲在地上捡散落的银子，边捡边哭委屈极了。

谢韫之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被谢禾生一把扶住，“去屋里躺着，遭瘟的陆家人，咋那么狠心下这么重得手。”

“里正爷爷，快，快看看，我破相没？”谢韫之有力无气，老天爷保佑千万别破相，在大吴不光要有才，还得五官周正，也不知道摔倒的时候有没有破相，要是破相留下疤痕，那么仕途真的完蛋了。

“好着呢好着呢，三狗啊别担心，你就是头顶开了个口子没破相。”谢禾生把他扶到里屋床上，

“石头，你脚步快，去老庙山找王猎户买些伤药。”谢向京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猎户长期在深山里狩猎，整个谢家村也就王大猛那里常年备着伤药。

今天，谢韫之没有回竹屋，回到家的谢大山看到自家儿子躺在床上，两个女儿在院子里抹眼泪，听姚氏说完发生的事，抄起锄头就要去陆家村干人。

“当家的，你别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叫我们咋活。”姚氏死死抱住谢大山。

谢大山是个老实本份的庄稼汉子，往日里对谁都是笑眯眯的，哪怕吃点亏被别人占了小便宜，也都会一笑了之，他万万没想到，亲老舅居然将他儿打成这样。

“我没用，我没用。”谢大山丢掉锄头，猛扇自己耳光，一时间，三个女人和男人抱着哭成一团。

此时，谢韫之晕晕乎乎躺在床上，头上的伤口己经敷了伤药，蜇得他呲牙咧嘴，想到上午发生的事，无权无势的陆家人都能把他们欺负成这样子，心里一阵发堵。

“韫之，”正午，谢向京拎着小木盒走了进来，不等他回应，从木盒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喝点，你周奶熬了一上午，还特意加了红枣。”谢韫之挣扎想要起身，却被谢向京按住，“别动。”

“叔父，替我谢谢周奶，你来之前我己经吃过了。”为了给他补身子，姚氏杀了家里下蛋母鸡，用完饭后，一家人去了爷爷阿奶家。

“家中饭是家中饭，你还在长身子，多吃点没事。”谢向京搅动着粥，米香混杂着红枣的清甜钻入鼻腔，谢韫之差点哭出来。

想起在老家的时候，没帮表弟解决工作问题，爸妈怪他在大城市混成狗屁，害他们在村里丢人了。

谢向京坐在床边，一口口喂他吃粥，过半碗时忽然开口，“今做得对，但下次别这么冲动。”

“那我该看着他们欺负我阿奶？”

“你若是寻常小子，打便打了，家里该夸你护得住家中人，” 谢向京将碗放回木盒子，“你是读书人，读书人底气不是拳头硬不硬，等你考上秀才，考上举人甚至考上进士，有了功名，你觉得他们还有胆子这般欺上门来？”

夜里，谢韫之侧躺着，目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向外面，来到古代，他不光感受到关怀，被全族护着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