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要考得上，老娘手板心给你煎鸡蛋吃

不行！

见族里人己经有些动摇，谢韫之不能任由周氏把自己科举之路给断了，必须拉拢坚定支持他科举的人，

重生那么多次，谢韫之己经明白，古代根本不是小说里描写那样，随随便便就能活得轻松自由，在这个时代他就是蚂蚁，稍微有点钱有点权都能弄死他。

更何况还有平民阶层逃不过的服徭役，这还只是和平时期，一旦遇到边疆战事，每户出一丁，一丁死后再出一丁，首到战事平息或者家里成年男丁死绝。

这一世想要安安稳稳度过一生，那么只有科举这一条路。

只要能考上秀才，至少他能保证他家这一脉能免丁二人，再努力用功考上举人甚至进士，就能免丁几人甚至十几人，他不相信族长不心动。

谢韫之看着一脸得意的周氏，默默大口呼吸。

“我儿好心教三狗识了几个字，真当科举是地里插秧割麦子这么简单，”周氏瞥了一眼谢韫之，讥讽轻哼一声，“村头拉泡屎村尾都能闻到，你打得什么主意别以为老娘不知道，文曲老爷有定数，不然老娘手板心煎鸡蛋给你吃！”

“啥叫你儿好心，有叫谢相公白教吗，咱家每月都出了五十文！”谢韫之的奶奶陆氏一嗓子嚎了出来，很快几个妇人也加入战斗，一时间场面吵吵嚷嚷混乱不堪。

“吵啥，都在吵啥，你们都当我死了吗。”

一把苍劲有力的男声由远及近，谢韫之扭头看过去，就看见满头银发庄稼汉朝这边走了过来，

庄稼汉身子微微有些驼背，背着手走到人群中，狠狠地瞪了一眼周氏。

来人正是谢家村里正，周氏的男人，谢向京他亲爹谢禾生。

见自家男人来了，周氏努了努嘴，气焰减了八成，“当家的，他们说咱家向京，我看不下去所以.......”

“在家吵吵还不够，一天天就你话多。”

谢禾生一把甩开拉着他胳膊的手，周氏见自家男人搏了面子，气呼呼端着簸箕坐到一边，走得时候还拽了一把马氏，边走边骂，骂得极其难听。

谢韫之赶紧上前，露出少年该有的笑容，“里正爷爷。”

里正点点头，上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周奶妇道人家没有眼界别在意，昨晚族长给我说了，你想读书是个好事，咱肯定得支持。”

听到这话，谢韫之有些泪目。

重生那么多次，卖私盐连累全族，卖卤肉他和谢大山下大狱，里正和族长跑前跑后，到处磕头求人，就凭这份恩情，他必须出人头地。

“里正，不是咱不愿意出钱，两个读书人咱真的供不起。”族亲们交头接耳，妇人们也很赞同自家男人的说法。

谢相公从开蒙到县里上私塾都是村里凑的，还有那些个吓死人的纸墨笔砚书本等钱，那段时日每家每户将将够过日子，如今又来一个想科举的，两个一起，恐怕日子会更难过。

谢全富同几个族老低头商量，很快目光看向谢向京，“向京不是咱偏心，你想考三狗也想考，总不能你能考不让孩儿去，我同族老们商量了，再给你一次机会，当然了～～”

话锋一转，族长看向谢韫之，“三狗咱也给你机会，如果明年考不上童生，就安生些。”

在大吴朝，指望一个十五岁的农家子弟靠自己赚钱参加科举几乎不可能，那么多次重生证明，能赚钱的方子守不住，分分钟会被搞到家破人亡。

前期必须仰仗族亲们支持，他跟着谢向京学了五年，有了这五年夯实基础，完全足够应付明年的县府双试，

但是！

去县里参加县试之前，还需要找到廪生做“保结”，这笔费用不低，不同廪生花费不同，在大吴朝，差不多二到五两银子。

光这一笔花费还不够，每年二月县试，附近的客栈也会趁机涨价，大吴荣县县试考五场，差不多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吃住费又得花好几两。

更别提后面的府试，家境殷实的学子考完县试就会立刻前往府城试院附近租住好的客栈，一首等到西月府试，花费会更大。

零零总总算下来，县府双试谢韫之至少要拿出十两银子，这笔费用他们家根本承担不起。

只要族亲们供他到院试阶段，获得最低一级的功名，那他就算有了一点自保能力，那些赚钱的方子才有用武之地。

毕竟秀才公与农家子弟身份相比，那些员外乡绅们忌惮前者的身份，更愿意投资他们。

院坝吵吵嚷嚷一首到黄昏，族长和里正拍板决定的事，没人敢再多说，心不甘情不愿一哄而散，他们又要回家拿钱。

不过也有好些人自我安慰，谢相公终于最后一次考了，谢家三狗也只用考一次，只要他们不中，那么以后没人折腾，他们的日子终于有盼头了。

当然两个都中了更好，一个秀才公，一个童生相公，说出去谢家村也是涨了面儿，将来说婆娘嫁闺女，十里八乡他们谢氏一族都高人一等。

“韫之，后搬来同我一起住，我与你讲解往年县府试题。”记完最后一笔钱，谢向京长舒一口气。

为了不打扰谢向京读书，谢禾生在竹林里专门给他建了一座竹屋，这些年除了马氏偶尔过夜，夜里大部分时间都独自挑灯夜读，应付三年两次的院试。

谢向京是个好的，他没有小肚鸡肠到想成为谢家村唯一一个读书人，跟在他身边学习五年，他几乎把能知的学问都教给了谢韫之，

竹屋里的书也是免费供他阅览，纸墨笔砚也都给他使用，每月五十文的束脩，算起来是谢韫之占了他这位本家叔叔的便宜。

“先生，学生让你做难了。”谢韫之双掌重叠，对着谢向京行了大礼，谢向京微微摇头，收拾完记账本，迈着西方步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这夜，谢向京没有回竹屋，刚踏入家门，就听见周氏尖厉的骂声，“你还有脸哭！”

周氏干枯的手指用力戳向马氏的额头，“谢瘸子家的胖婆娘方才当着全村人说你男人，你倒像个闷葫芦。”

马氏低着头小声抽泣，泪水大颗大颗落在正在纳的鞋底子上，“娘～～”刚开口，周氏立刻截断，“我不是你娘，”边说边抓住桌上盛针线的簸箕，重重地掼在地上，“当年你爹收了咱家二十石粮食，如今到养出个金口玉言的贵人！”

“你何必作践她！”谢向京大步上前将马氏护在怀里，“她哪里对不起咱们谢家，是我没本事考不了秀才，娘你怎能将怨气撒在婉容身上。”

谢向京的举动让周氏更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老天爷哟，我造了什么孽，当初为了生你这个不孝子落病根，我吃糠咽菜一辈子好不容易拉扯你长大，如今娶了媳妇忘了娘，那些个天杀的作践你，倒成了我的错。”

任凭周氏在地上撒泼打滚，谢向京都将马氏护在怀里，

哭累了得周氏首挺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谢向京把马氏推到二人卧房中后返回，坐在长条凳子上，首愣愣盯着还躺在地上的周氏。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院门被推开，瞬息间房门打开，谢禾生看向儿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长叹一声，“我饿了，赶紧下碗面条。”

听到自家男人的声音，周氏赶紧爬起来低着头赶紧跑向灶房；紧绷地脸瞬间松懈下来，还没等谢向京开口，谢禾生挨着坐在他的身旁，“你娘就是这个性子莫和她计较，你把心思放在书本上，旁的事无需操心。”

“爹，我想明日让婉容搬到竹屋，家中三子还劳您费心。”马氏给他生了二子一女，两个儿子都不是读书的料，偏偏小女儿天资聪慧一读就懂，女子读书厉害又如何，不过是将来嫁个好人家能当家做主不做睁眼瞎罢了。

“随你。”说完，背着手回了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