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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终于出来了
不到卯时,天己经开始亮了,谢韫之两只眼睛酸涩得不行,昨天晚上他都用长衫把头盖住了,没想到起来的时候脖子旁边还是被咬了几个大包。
早上士卒送过来的饭菜是豆粥,还有一小碟酸芋头梗,味道很一般谢韫之全都吃完了。
卯时三刻,同考试官准时发放试卷和稿纸,举题牌的衙役准时巡场,谢韫之盯着木板上的策问题目,
拢共有三道策问题,头题是‘论商贾市之法’,次题‘议州县教化之策’,末题‘析兵制屯田利弊’
这些都是在胡怀礼日常训练范围内,但要写好,不被欧阳默当擦屁股纸丢了很重要。
想了一会,砚台中倒上清水,边磨墨脑子里飞快盘算,头题看似简单,可写得太激进,容易得罪官商,写得太保守,又显不出真本事。
提着毛笔悬在半空许久,终于落笔:
商贾之道,在于通有无,利民生,官不可强管,亦不可放任....
在稿纸上刚写出开头,隔壁的声音异常清晰,也不知道谁在隔壁,又是锤墙又是唉声叹气。
日头渐高,号房里闷热起来,写几个字额头上的汗都会滴在稿纸上晕开,写下不到一百字,放饭的时间到了。
这次苏州府准备的吃食相当不错,不光有糙米饭,烧鸡蛋,还有一碗小小冷丸子,一口干下去谢韫之脑子清醒不少,继续埋头写首题。
将首题誊写到试卷后,继续看第二题时,脑子里突然想到胡怀礼说的,太平盛世谈教化,要避开朝廷施政的短处,冥思苦想许久,才写出:教化百姓,当以乡约为基,辅以义学......
日头偏西的时候,谢韫之终于写完第二道题,脑子里的脑细胞几乎用尽,现在他己经头昏脑胀,也不知道是不是氨气熏的,扫了一眼第三道‘析兵屯田利弊’,脑子里一片空白,实属不适合再写下去。
过了酉时开始放饭,谢韫之将试卷小心翼翼放好,上面压了一张稿纸,快速解决肚皮后,索性就趴在桌子上。
一夜难眠,又闷又热,蚊子跟他有仇似的一首在耳边叫个不停,他把夏布长衫蒙在头上,迷迷糊糊勉强熬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谢韫之刚打了个哈欠,嘴里刺鼻的味道飘了出来,脸上溢出的油敷得满脸都是。
考场不给学子提供洗漱,想用冷水洗一下脸那是不可能了,抓起长衫使劲擦过脸后,继续摊开稿纸写第三道题。
‘析兵制屯田利弊’,这题牵扯军事,一个字写错都有可能闯祸事,刚写完‘屯田足粮’,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瞬间就看见士卒快步往丁字号那边跑去,不到一会士卒们架着个脸色惨白的老童生往外托。
“快点,快点!”巡场的同考试官低声怒喝,老童生己经有气无力任凭士卒们拖着他往外走。
考场再次陷入死寂,只是偶尔会出现一两声抽泣,谢韫之默默叹了口气,寒窗苦读数十年,就这么栽在最后一场,实在太可惜。
吃完今天午饭,刚写到‘屯田扰民’,想了许久最后咬牙补了句‘然非屯田不可保边疆安稳。’这才算把话圆了回来。
写到‘调整劳逸时间’,他又想起了邓炳文写的欧阳默这个人的性格,又加了‘可按农时定役期,春种秋收免役。’
申时过半,谢韫之眼睛己经被汗水渗得有些火辣辣的,夏衣长衫都快成了他的帕子,边誊写边擦汗,他要保证试卷上面不能有一点点晕开,不然卷面不整洁很容易被刷下去。
酉时三刻,所有学子停笔,同考试官们收试卷和稿纸的动作很轻,莫名其妙的让谢韫之松了口气。
等试卷全部收起来,现场糊名封箱抬走后,学子们这才可以离开贡院。
兴许是三天两夜没休息好,而且还一首坐着,谢韫之迈步的时候感觉双腿像灌了铅,每走一步腰也跟着酸得不行,等跨出龙门的时候,这才靠坐墙角阴凉处缓了缓神。
等人都出来差不多了,谢向京这才扶着邹泰走了出来,脸色发白,看见谢韫之的时候居然还能笑出来,“可算写完了,我觉着这几日的汗得流出一二斤。”
谢向京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在谢韫之身旁,“今年秋闱天气也够邪性,往年我也在八月考过院试,第一次遇到这么热的。”
“大热之后必有大雨,说不定今夜有雨。”邓又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边,手掌遮挡眼睛看向天空。
“那可真大幸事!”谢向京刚开口,一旁的邹泰不明所以,“为何?”
“若咱们考时下雨,雨水必定打湿卷面,便是有经世之才,主考官见卷面污秽,定会嫌弃,于成绩不利啊。”
几人歇了一会后,邓又维和周文远坐上马车先行离开。
回客栈路上,街道依旧热闹非凡,谢韫之的中衣黏在身上,汗酸味自己闻起来都难受,一进客栈,赶紧掏出银子要了三个香水房木牌。
悦来栈后院有一个小小的香水房,等店小二冲干净小池子后,三人赶紧脱光跳进去。
水是温热的,接触皮肤瞬间感觉刚刚好,一整天发昏的脑子清醒不少。
“尽力了,听天由命吧。”谢向京把湿帕子捂在脸上,他己经打定主意,这次会是他最后一次参加院试,上榜了就继续科举,如果落榜就回荣县找一份抄书先生的营生,识字总该饿不死自己。
泡完澡,三人身上的酸臭味总算没了,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打算好好逛逛苏州府。
苏州府没有宵禁,出了客栈拐道大街上,街道灯火通明,吆喝声此起彼伏,刚走了没多久,谢韫之就被一家馆子飘出来的香味勾住了脚步,
幌子上挂着‘松鹤楼’,门口伙计正大声招揽生意:里面有座客官里面请,正宗苏帮菜,松鼠鳜鱼,蟹粉豆腐,保您满嘴留香。
店里热闹非凡,跑堂的来回穿梭,谢韫之点了松鼠鳜鱼,响油鳝糊,三碗阳春面。不一会,松鼠鳜鱼端上桌,鱼身炸得金黄酥脆,浇上鲜红的酱汁,造型很像松鼠,色香味俱全。
一行人正在享受苏州美食时,远处的江南行省督学府,正紧锣密鼓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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