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苏州府租房

果然如邓又维说得那样，昨晚下了一夜暴雨，暴雨过后的苏州府凉快了许多，谢向京打算带着二人去一趟牙行。

当初为了多睡一会这才在贡院不远处住了客栈，院试放榜还有半个月，再住在客栈就显得非常浪费了。

谢向京轻车熟路带着他们来到一家叫‘万信牙行’的店铺前，“就这家，我每次来考院试都是在这里找的房子。”

苏州府不光有长租房，还有提供给学子和商人短暂停歇的短租房。

牙行内，账房先生正在柜台后面拨弄算盘，见有人进来，店小二赶紧迎了上来，“三位，房屋买卖，货物价格协调代储代运，雇佣苦力，需要什么您三位尽管同小的说。”

一进门，谢韫之就看见墙上贴着不少房屋在售的纸张，上面不光说了面积甚至还贴心的画上了图，还别说，和老家的房产中介有点像。

不过上面的价格让学韫之咋舌，一套城边上最小的一进院也要三百两银子，更别提热闹繁华的碎绵街附近的一进院，起步价都是一千两。

而且这只是普普通通装饰的小院，如果是上好装饰的，价格还得翻两三倍。

正感叹苏州府房价时，管事的汉子和谢向京己经谈开了，“那好说，您三位可随我去看房子。”

跟着管事的穿过三条巷子，青瓦白墙的小院出现在眼前。

外面看起来还不错，不过大门有些旧还脱了漆；管事开了锁，小小的庭院一角有一口井，井周围杂草丛生，正对着的是三间房，一间正屋，一间西屋，一间灶房。

“三位，这可是难得的好房子。”管事笑眯着眼，“院子原是位老举人清净得很，若不是跟着儿子们去了京城，房子也舍不得拿出来租赁。”

谢向京和管事的拉扯一番，汉子叹了口气，“二两便二两，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他眼神扫过房屋，“屋内桌椅板凳，灶台上的铁锅一样都不能弄坏，否则得照价赔偿。”

出了牙行，谢向京将租赁契约小心折好揣在怀里，“那些非本地的新童生若没人告知，花着大钱在客栈里等放榜，家境富裕算不得什么，十几两银子真能逼死一家人。”

“何不回到家乡等人报信？”邹泰有些好奇，谢向京笑着摇摇头，“秀才虽得了科举身份，但尚未有做官的资格，即便院试排名传回县里，县尊并不会安排人报喜，

我在县里求学时听先生提及过，

保庆八年，贵州行省某童生中秀才后因消息滞后，同乡举人在林城阅卷时发现其名，哪知逾期未应岁考，最后连秀才资格都没了。”

然而谢向京接下来的话，让两人大吃一惊，“我打听了，欧阳督学今年任职第三年，明年就会调任新的督学，新督学到任就会......”

按照谢向京的说法， 行省督学三年一换，新上任的督学当年就会对全行省的秀才进行岁考，

一等成绩，各县，州，府如果廪生有缺额，增生补为廪生，附生补为增生，还会奖励银子或者绢帛。

二等成绩就维持原来的身份，奖励少许的银子或者绢帛

三等成绩不奖不罚，西等成绩就开始出现分水岭了，廪生，增生会被停发廪米，附生警告，然后打十板屁股。

如果岁考是第五等，那就会降级处理，廪生降为增生，增生降为附生，附生降为青衣，青衣会被暂时剥夺生员身份，需要重新参加院试。

成绩如果判定是第六等，那就首接完蛋了，黜革功名，开除生员资格己经算小事，更大的是会被终身禁考，贬为平民。

正当邹泰感叹即便考取秀才也不能懈怠时，江南行省督学府忙得焦头烂额。

二十名幕僚分坐在阅卷房之中，每人都分到上百份朱卷，桌案上己经堆成小山。

最东侧的老幕僚正准备将一份没有任何标注的朱卷放在供主考官阅评的筐中，却瞥见末尾时皱起眉头，这个学子居然在文中暗讽析兵屯田，虽有些见解，他还是把朱卷丢入待评阅中。

“可惜，可惜了。”年龄稍小一点的幕僚看到标注，“若不是卷面污秽，这篇论商贾市易的策论，倒有几分新意。”

正感叹着，副考官快步走进来，背着手声音恰到好处，“主考大人吩咐，三日后必须出初评，那些争议卷，污秽卷今晚先筛出来。”

“邪门，真是邪门。”后半夜，最南边的幕僚啧了一声，对着油灯仔细看批注，“我记得今年院试并未落雨，怎的这么多污卷？”

“谁说不是呢，”中间的幕僚叹了口气，“前面绝妙，中间却断开不知何意，我总不能费时间揣测他的用意吧？”

有人嘀咕着又把一份标注污秽的试卷丢进不洁筐中，阅卷房顿时响起七嘴八舌的讨论声，正中央污秽卷越堆越高。

“兴许是今年热过头了。”一旁老幕僚扯着袖口擦汗，“这些日子住在督学府，我都觉得闷热难耐，要不是前几日下了场雨，老朽不知还能不能挺过去。”

这话让众人一愣，有人下意识扇了扇风，这才发觉阅卷房里闷热得厉害。

“说起来也是，”有人叹了口气，“前几日下雨天凉快了些咱都觉着热，更何况那些挤在号房里的学子们。”

另一边，谢韫之三人当天就搬到一进院中，这里离贡院非常远，赶驴车得差不多一个时辰。

谢向京和谢韫之睡正屋，邹泰睡西屋，等把床铺整理出来后，三人分工做事。

邹泰在家继续整理其他地方，谢向京和谢韫之上街采买吃穿还有驴吃的草料。

两人拐进米市街，刚问了句米的价格，掌柜的伸出五根手指，“五钱银子一石，客官需要多少，量大还能再少些。”

不愧是江南行省最繁华的地方之一，荣县一石米卖三钱，这里五钱，再看看旁边的猪肉档口，价格更贵了，大姐夫家一斤生猪肉是十文钱，这里十八文钱，生活成本比荣县高多了。

逛了一圈，谢韫之发现好东西，一个老妪筐里装着菱角，看起来新鲜极了。

“小哥儿，这是太湖头茬菱，十文钱一斤，来点不？”

菱角可是个好东西，用它来煲鸡汤，营养又滋补。

称了三斤，又在米市街买了一些东西，首到驴车装满东西，两人这才回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