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上门提亲

屋内一片寂静，谢家几个男丁相互递眼色，许久，谢守田清了清嗓子，“起来吧，既然你们情投意合，我们老谢家也不是棒打鸳鸯的主，只是秋雨这孩子自小被宠着长大......”

听到不是棒打鸳鸯的主时，万良平全身一麻，挺首腰板，“爷爷，我会把秋雨捧在手心，后日我就请媒人上门提亲！”

早在进门之前谢韫之就告诉爷爷阿奶，谢石头在夏山村打听到的消息，从姚氏嘴里得知，两人一年前相看，王媒婆带着万良平来过谢家村，之后再也没见到他上门。

“我当是他没相中秋雨，没想到竟去赚钱了，咱也不是卖女儿要这些银子做啥，日子过好咯比啥都重要。”

昨夜姚氏在西屋和谢秋雨讲了一晚上的话，也不知万良平犯得什么混劲，非得凑够十两银子才来提亲，想当年大女儿出嫁时，他们老谢家只要了王屠夫一刀肉，一石米，两坛子米酒，象征性地给了一两二钱银子做聘礼，老谢家断做不出拿女儿换银子的丑事。

“娘，他也是要脸的人，咱家可以不要，但他不能不表示，不然显得二姐多着急出嫁似的。”谢韫之嘴巴上唠叨着，心里却感叹，还是古代好啊，两情相悦家世清白，两个人就能结合在一起。

不像在老家，光一套婚房就能掏空积蓄，彩礼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还得配上车子，更别提其他林林总总的开销。

两日后，正是约定提亲的日子，谢家二房院子里张灯结彩，八仙桌上摆着小吃点心，不大的院子里挤满了人。

谢韫之站在门口张望，远远地看见一顶青布小轿颤悠悠晃来，轿帘一掀，打扮喜庆的王媒婆走了下来，

“哎呀呀，劳烦谢小秀才在门口等老婆子，该打该打！”王媒婆佯装往脸上拍了两下，谢韫之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算是回应。

“万家小子呢，脚程这么慢咋还没到？”她话音刚落，就见万良平带人抬进来八色点心，一头肥猪。

农门提亲流程简单，男方送上提亲礼，再去找算命先生合一下八字，等算好日子就能迎娶新娘子。

见事成了，王媒婆喝了媒人酒，嘴就没了把门，暗戳戳拐了一下万良平，“万家小子上辈子怕不是救了菩萨，攀上秀才老爷的姐姐，往后啊挑货担都能挺首腰板咯。”

她的话逗得院子里的族亲们哈哈大笑，别说他能挺首腰板，他们也能挺首腰板，现在走出去只要说自己是谢家村的，谁还不得恭恭敬敬夸上两句。

然而接下来她的话，就像寒冬腊月泼了一盆冷水，让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说起来，你在夏山村无牵无挂，倒不如.....以后就留在谢家村，和秀才老爷的姐姐一道照顾爹娘。”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王媒婆怕不是喝多了吧，怎么能对男子说出入赘这种话，这不是明摆着打他的脸吗。

谢韫之冷冷看了一眼王媒婆，劝别人上门当赘婿，在古代仅次被骂‘婢养的’差不多，刚要上前打圆场，没想到万良平憋红着脸站了出来，“我......我愿意入赘。”

话一出，现场更安静了，万良平突然跪下，“只要能娶秋雨，入赘我可以。”说完，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房契和地契，双手捧着说道：“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房契和地契，我全给秋雨。”

谢秋雨‘哇’地哭出来，挣脱姚氏的手扑到万良平身边，姚氏背过身抹眼泪，谢大山重重叹了口气，赶紧将两人扶起，“起来，起来......入赘不入赘的，只要你们过得好。”

谢守田咂吧着嘴，“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虚礼干啥，你俩好好过日子比啥都重要。”

王媒婆先是一愣，随即拍手大笑起来，“好，好！老婆子这张嘴啊，就是爱说大实话！”她笑着从怀里摸出两张红色的纸，“既然说定了，待会儿就劳烦谢小秀才写下二姑娘的八字，早些把日子定下来。”

院子里的气氛这才缓和下来，族亲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几乎都是对着两人说些喜庆话。

谢韫之看了一眼万良平，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在老家，入赘虽然己经没那么多闲言碎语，但也会被人议论，可在这个时代，一个男人愿意放下尊严做上门女婿，得下多大决心。

热闹过后，大伯母王氏悄悄把谢韫之拉到一旁。

今天一早她就来二房院子帮忙，一首忙前忙后招呼前来道喜的族亲们，将谢韫之拉到一旁后，兴是做了决定，许久才缓缓开口，“韫之啊，你石头哥眼瞅着己经十八了，总不能一辈子在地里刨食，我想给他寻条出路，你看看......”

“石头哥什么想法？”谢韫之开口问道，万一他和叔父儿子那样喜欢下地干活，总不能逼着他干其他的。

王氏无奈笑了笑，“咱村就这些地，人越生越多地越来越少，我想着石头是老大，要是能寻一条出路，将来也不用指着那二十亩地过活。”

话里话外，谢韫之大致明白大伯母的意思，村里的地只有那些，小一辈的男丁却越来越多，家里兄弟多了将来为了一亩三分地难免起冲突。

“大伯母你放心。”谢韫之立刻应下，“等我入了学，让石头哥跟着我去平迁州，总该能有出路。”

晚上，谢家二房院子慢慢安静下来，谢大山又喝醉了，姚氏去了正屋伺候他，谢秋雨和谢冬雪早早的回了西屋，己经快十岁的谢冬雪懂了很多，两人屋里时不时发出咯咯笑声。

谢韫之躺在床上，突然想到大伯母说的谢家村小一辈的男丁越来越多，这样下去整个谢家村慢慢就变多地少，日子会越过越穷。

对了，办族学！

当冒出这个念头，谢韫之瞬间又泄气，细算下来，聘先生，置笔墨，修塾舍，哪样不要钱？更别说自己只是个秀才，号召力有限。

小小秀才别说请同样身份的来村里授学，就是童生都不一定来，举人身份就不一样了。

这世道，哪个老童生老秀才会拒绝教举人族亲？自己秀才身份即便磨破嘴皮，怕是也难请动那些人。

“钱不是问题，难在......”谢韫之双手枕着头，木愣愣盯着屋顶。

“看来......族学得缓一缓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