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居然看淫书！

蒙童试前两日，

谢向京和族长商量，打算带着谢韫之提前一天前往县城。

和前几世一样，想进城必须由乡里里甲开路引，谢家村由大田乡管，里甲家离谢家村并不算远，以往谁想去城里都是谢禾生帮忙，这次也不例外。

看着谢家村又出一个读书人，大田乡里甲刘满囤很乐意开具路引，真要是读出来，别说对谢家村有好处，就是对大田乡，荣县都是好的。

二人拿到路引后，蒙童试前一日谢石头拉着牛车，早早地等在竹屋路口。

“三狗，这是咱爷和奶，让我给你和谢相公带的。”牛车上放着竹篾编的箩筐，筐里面放着几个煮鸡蛋，蒸白蒿，三块巴掌大的米糕。

“哥，你跟我们进城不？”

进城得在客栈里歇一晚，明早辰时参加蒙童试。这次谢韫之的运气很好，被安排到了县衙大堂内，由县令大人亲自监考。

十里八乡开蒙的学子都会参加，一部分分到县衙，其余的都会打散分到县学学堂，由各学堂教谕监考。

谢石头摇摇头，露出憨厚的笑容，“不了，送你们到县城门口我就得赶紧回去，马上要春耕咱家的犁头还没祛锈呢，明天未时前我再来接你们。”

谢家村离荣县差不多得坐一个时辰牛车，往事如烟～路上的风景和以往没什么区别，路上谢向京没说什么话，两人悠然啃着米糕，鸡蛋就着蒸白蒿吃了一路，只是牛走一路拉一路有些煞风景，等将来有了功名，一定想办法弄一匹马。

大吴很重视马政，不像小说里有了钱就能去骡马市场随意买，没有官身没有功名的普通百姓，根本没办法拿到凭证和许可，乡里的乡绅，县里的普通员外也都是骑驴或者骡子，除非和县里一把手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否则马根本不可能卖给普通百姓。

牛车晃晃悠悠走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他们终于看到了县城。

快到春耕，进城的人不是很多，守城的门番们有说有笑唠着家常。

还是熟悉的场景，还是熟悉得味道，谢石头驾着牛车离开，走到城门口就被门番拦住，“路引。”

谢向京拍拍脑门，赶紧从怀里摸出路引，还有西文钱，“官爷，这是我二人的路引，还有过路费。”

门番打开路引，方才还一脸严肃，瞬间换了嘴脸，“两位学子，无需过路费，这是你们的路引。”

“为何？”谢韫之脱口而出，门番对着他抱拳，仔细解释，“县太爷说了，凡是进城应试的学子都不收过路费，更何况谢相公是童生，更不能收。”

谢向京愣了一会，他当年进城可是要交二个铜钱的，新上任的县太爷看起来人还不错。

拱手还礼后，谢向京拉着谢韫之随着人流入了城，门番扭头看向二人，当初投身当门番时，亲爹打了招呼，得罪谁也别得罪那些学子，谁知道某年某月某个被他刁难的学子一步登天，对整个家族来说那便是灭顶之灾。

荣县还是记忆里的样子，没有任何改变，知味楼还在，珍馐阁胖东家在门口和食客谈笑风生，上一世胖东家对他挺好的，差点就过上富足的生活。

“东家，可否还有丙字房？”

两人来到县衙附近，谢向京径径走向一家不大的客栈，客栈东家抬头，一脸笑容，“谢相公，许久不见，您来～”账房目光扫向谢韫之，顿时了然于心，“可是陪令公子蒙童试？”

谢向京进城每次过夜都会住在这家客栈，一来二去两人也算熟面，“他并非我儿，而是我族中侄儿。”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谢相公，这位小相公眉目清朗文雅非常，小老儿开店数十载见过文人墨客无数，却从未见过小相公这般气质，以小相公才学气度将来定能蟾宫折桂。”

“谢东家吉言，有丙字房吗？”谢向京赶紧打断他，小老头赶紧躬身陪笑，“瞧我，有有有，八分银。”

小老头嘴巴巴巴说个不停，谢向京掏出一小块银子，小老头接过银子剪开丢到一旁的小称上，瞬息之间，将剩下的银子双手递了过来，“收您八分银，丙字房五号，给您～这是钥匙，谢相公您要是有啥事喊一声就成。”

拉着他，谢向京边上楼边低声嘱咐，“莫要被吉祥话迷了心窍，明日蒙童试好好考，莫要让村里人寒了心。”

谢韫之当然不会把小老头的话当真，不过却让他想起了老家古代酸腐文人写的小说，那些青楼妓子对每个来喝花酒的进京赶考学子慷慨解囊，只要投资成功一个，将来作妾也比在青楼靠青春吃饭要强。

当然，这在大吴几乎很难发生，进京赶考说明什么，这名学子至少己经是举人，举人进京赶考大吴各省一把手都会提供盘缠，还会发放水牌，举人凭水牌可以在沿途驿站领取一辆马车，马车上都会插着写有“奉旨会试”的黄旗，

别说官员刁难了，就是沿途的山匪看见这样的马车，都会躲得远远的，一路过来的驿站食宿都是免费的，所以老家那些酸腐文人大概率是没经历过到京城赶考，愣是脑补一出青楼花魁穷酸书生的戏码。

“叔父说得对，侄儿不会把东家的话当真。”得到满意的回答，谢向京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走廊拐来拐去，终于找到丙字房五号，推开门～谢韫之愣了一下，太有家的感觉了，和他在谢家村的家差不多，进门就是一张有些陈旧的木桌子，两条长板凳，往里面看过去，普通的木板床，木板上面铺着草席还有薄被，放眼望过去，被子脏得都有点反光了。

传说中千人睡的床啊！！！

还好才开春，不然夏季的荣县有点闷热，油得发亮的被子非得臭死人不可；还好荣县在南方，要不然在北方，薄被子俩人非得冻死不可。

歇息一番，谢向京打算带他在城里逛逛，毕竟机会难得，下一次再来得是县试前了。

兴许是蒙童试的缘故，街上有不少穿首裰带方头巾的小学子，两人在街上逛了一会，谢向京就带着他去常去的书肆。

“叔父，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来的时候纸墨笔砚都带来了，竹屋里的书都非常齐全。

谢向京脚步一顿，转头回答道：“书肆东家是我好友，自然得来拜访一番。”

“知不足斋～”谢韫之抬头看向书肆门头牌匾，破破旧旧的，看上去像是传承了好几代的老店。

“泓逵，果真是你，一别多年你可安好？”泓逵是谢向京的字，自从离开私塾后，再也没人叫过他的字。

猛地听到这两个字，谢向京瞬间红了眼眶，“安好，安好，怀礼，你呢？”

两人相互寒暄，谢韫之背着手在书肆里来回打量，除了西书五经，还有唐诗宋词集本，走到角落书架子前，一本叫《夷坚志》的小说集引起了他的注意，

从书本的新旧程度可以判断，这本书至少被翻阅过很多次，封面都有点开线了。

打开快速阅读了几页，好像是讲神怪灵异的小说，翻看几篇后索然无味，又拿起另一本更旧的小说《画楼月冷砚生香》

翻了几页，哎玛～～谢韫之差点把脑子抠出来，古代版本富家千金爱上又穷又自负家里有瘸腿瞎眼寡母的我，大吴朝小说这么垃圾的吗？

谢韫之有点心动，立刻平静下来，做土味精都被人盯上弄死，要是写出老家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书，还不得被人拆骨剔肉？

“韫之！！”正在发呆之际，谢韫之突然觉得手背火辣辣地疼，抬眼便对上谢向京一脸怒气，“你怎能看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