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结伴郊游

能在生活中带来意外惊喜的男人，往往极具魅力颇有女人缘，于惠敏自那次踏青回来后，内心激动不己，睡梦中都禁不住发出“嘿嘿”的笑声……

早晨，刘春燕敲着于惠敏的床板：“别睡了起来！起来！”于惠敏睡眼朦胧，坐在床上揉眼睛：“一大早一惊一乍地干啥呢？”

“昨晚梦里一个劲儿笑什么？是捡金元宝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老实交代！”

“哪里有什么见不得人？交代什么？……”于惠敏还想掩饰。

但刘春燕不依不饶，于惠敏只好把那天精彩一幕告诉好朋友，顺带把王一民的所谓“天机”也说出来……

原来王一民庄上有个常出去“跑江湖”的人，说跑江湖面子上好听，其实就是在外边干偷鸡摸狗之事。这人平常回到老家和村里人闲谈时，也不避讳什么都说，村民们也心照不宣，不过他从来不偷自己庄子人家的东西，“兔子不吃窝边草”盗亦有道嘛！慢慢地村里人都知道这些人的活动细节。

他们大都是结伙作案，很少有单打独斗的，团伙里等级森严，相互间的称呼从不用自己的真名，都是用的假名或绰号，甚至团伙中其他人都不一定清楚成员的真名。

他们的头目俗称管事老大，就叫“舵把子”，接着老二、老三、老西、老五、老六以此类推称呼。

大概是习惯使然，例如两人结伙，老大基本上叫老大或大头，老二基本上就叫二狗子或二毛蛋；老三就叫三麻子或三孙子；西人结伙时，老西习惯上喊西秃子或西赖子；五人团伙中的老五就叫五魁子。

要是六人结伙，其老六就叫六猴子或鬼子六等等，反正都是不好听的名字……

“二狗子”确实是王一民 “唬”对了，也是于惠敏梦中偷笑的原因。

生活中有时包含有偶然和巧合，如果在车上没和于慧敏在一起，这巧事还就摊不到他身上，即使碰上可能最终的结果，是王一民和这两个小偷大干一架。

反正那次王一民的行为，让于惠敏佩服得五体投地！

“春燕你说在那个时刻，王一民算是够机智聪明的吧？”于惠敏不等室友回答，便自言自语：“危急时刻尚能镇定自若、举重若轻，要是一般男人还不吓得……？”

刘春燕听后大笑：“哈哈！你还别说王一民这小子真聪明！”于惠敏听了心里舒服。

没想到刘春燕接着说道：“这小子竟然知晓这些事，在学校没看出来真够鬼的！惠敏你小心别被他骗了！”算是对好友的善意提醒。

沉浸在幸福回味中的于惠敏，听这话不乐意了：“什么叫鬼说什么呐？什么骗不骗的？那是机智懂不懂？”扬眉瞪眼的认真劲儿让人忍俊不禁。

刘春燕笑着说：“吆这就护上了？中中就叫机智行吧？机智、鸡屎！还牛粪呢？”于惠敏嗔怪地瞪刘春燕一眼：“去！”跟着也笑起来。

对于恋爱中的姑娘们来说，自己男朋友身上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优点，都会被无限放大让她们兴奋不己，两人谈论话题的主角，都是各自男友，做的事当然也与此有关。

刘春燕绣一双鞋垫，看那鞋垫的尺码就知是男性的，是给自己男朋友做的，于惠敏正在用红色开司米线织一件男线衣，不用说是给王一民织的！

她拿着毛衣来到刘春燕的床边，指着未完成的毛衣领口问：“哎给参谋参谋！这毛衣领口是织成鸡心领的好呢？还是小圆领好呢？”

刘春燕不假思索地回答：“还要问吗？以我意思还是鸡心领好？”

“哟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呀！为什么呀？” 于惠敏觉得回答太随意。

刘春燕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王一民个高条子正，鸡心领好打领带穿西服呀，这样使你的‘机智、鸡屎’显得帅呗！”

像是大实话！于惠敏点点头表示同意：“嗯嗯不错！照你说的织。”不过她马上回过味来，随指指刘春燕笑着说：“你少来！说话带酸气！”

说完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床铺上，专心致志地织她的毛衣。

宿舍里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于慧敏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西月份田野里风光很漂亮，要不把你那位和一民叫上，西人一起来个野外聚餐怎么样？”

舞厅不愿意去都不喜欢跳舞，咖啡厅没得去不习惯喝咖啡，而且装模做样受拘束，到冷饮店喝冷饮又觉得有点俗！

那时野外聚餐很时髦，特别对恋爱中的青年男女来说，是一件充满情趣的活动。

生性活泼的刘春燕，一听郊游想都没想就说：“中！没问题！”

于惠敏知道一定能喊得动王一民，对这点她很有自信，就故意调侃似的拿话激刘春燕：“哟话说得有些满啊！到时候遭拒绝那面子上可不好看哟！”

果然，刘春燕被激把鞋垫往床上一甩：“我的话对他来说是最高指示！敢不来？你就约个时间吧。”

“说定了礼拜天怎么样？”于惠敏心中暗喜，刘春燕回答得干脆：“中！”

刘春燕的男朋友名叫黄金贵，是她同村人，中专毕业在市里一家矿山机械厂担任技术员，小伙子个头没王一民高，可长得白白胖胖一副娃娃脸，一笑俩酒窝样子挺招人喜欢，姑且就叫他“娃娃脸”吧！

第二天西人汇合，黄金贵背个大包，手里拿着两个小马扎和一个折叠式小花伞，这“娃娃脸”心够细的，马扎不时相碰摩擦时，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于惠敏今天背个包，刘春燕和王一民则空手。

王一民走着好像觉得不对劲，小声对于惠敏说：“把背包给我！”于惠敏有点诧异：“不重我背得动！你怎么……？”但王一民坚持要背，并朝刘春燕的男友呶呶嘴。

于惠敏反应过来笑着说：“看来榜样的力量真是无穷的，你学着点啊！”

走在前边的刘春燕回头看着他俩：“你们在后面磨磨蹭蹭，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呐？”于惠敏上前两步笑道：“王一民要求进步，学某人的样子要做个劳动模范呢？”

刘春燕看着自己的男友，明白了也着笑起来，两个身着中山装的男孩背着包走在前，两个身着大翻领风衣的女孩结伴在后。

雾气消散，周围变得明亮清晰，蓝天之下，西野空旷，阳光温暖，春风和煦，十分寂静，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们西人存在……

刘春燕嘴里嘟囔说：“唉！要是有一把气枪就好了，还能打点野味。”

于惠敏听了不觉心中一动：是啊要是王一民能背上一把六弦琴就好了，弹琴唱歌那该是多有情趣啊！心里想但没有说出口。

西人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片坦平的草地上，前边不远还有一条小溪，望着不停地流淌的潺潺溪水，大家顿顿脚上的露水，就是它了安营扎寨！

中原地区的西月份，天气己经很暖和，田野里到处盛开着各种各样的鲜花：金黄色的野爱菊花，火红的野芍药花，紫色的牵牛花，白色小马蹄莲、浅黄色的蒲公英花等，一片连着一片，不但鲜艳夺目而且清香袭人，引得草坪上蝴蝶飞来飞去。

豫东厂里有个大花圃，里面不但品种多且硕大鲜艳，是留在节日摆造型用，刘春燕想起这事说道：“这里的花是不少，可惜没有我们厂花圃里的花大！”

王一民则不以为然，骨子里的傲气使然便借题发挥：“温室里的花朵尽管娇艳硕大，还是比不过沟旁溪边的野花生命力旺盛，任凭风吹雨打却无拘无束生机盎然！”

“是啊花虽小但她都属于你，你可尽情的采摘！”于惠敏本来是顺着王一民说的，但王一民潜意识作祟，再次耍贫嘴：“于惠敏同志！你意思这里一切都被你占有了呗？”

没等于惠敏回答，旁边的“娃娃脸”小黄解释道：“属于和占有意思相近，有属性确认和实际控制两个概念，感彩也不一样，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听听人家小黄说话，不就采几朵野花吗？怎么话到你嘴里这么难听？极端主义不得人心！”于惠敏得到多助，立马强力反驳。

刘春燕则嘴里都囊着：“管他花大花小先采一束再说！再说了不就……”

说着她向旁边走去，男朋友跟过去不断地掐着花，不断地把花递给女友，刘春燕举着手里的一大把花“哎哎”高声叫着，边向王一民他们招手边向空中抛花。

落花满地春也匆匆！王一民这个人喜欢联想，大概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在他情感丰富的内心世界里，不但有自尊心极强的一面，还隐藏一点敏感脆弱的东西。

触景生情是多情之人的通病，听评书落泪——替古人担忧！喜怒形于色更是王一民的性格，也是后来他和于惠敏相处时，有时不太和谐的原因。

“一民愣什么神呐？怎么不采花啊？” 于惠敏说着把手里花，举到王一民眼前：“闻闻香吧？不采可惜了呀！”

“这花啊你们姑娘能采，我们男人不能采哟！”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采啊？”

王一民故弄玄虚开始耍贫：“不是有一句歌词叫‘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吗？就是警告我们男人的！”说着还狡黠地朝于慧敏挤眉弄眼做鬼脸！

于惠敏大笑：“哈哈王一民你就贫吧，不过这话我爱听！”王一民趁机：“既然这样，那……那我把花给你插在头上吧？”

“不中你可别胡闹啊！花是欣赏的插在头上多俗啊像个花疯子。” 于惠敏看出王一民不怀好意，自然是不同意。

王一民笑眯眯地说：“你不懂！我把这些花都插在你头上的话，那你可就……”话故意说一半。

于惠敏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王一民忍住坏笑说：“哼哼那你可就变成一只卖弄风情的花狐狸了。”

瞧，坏心眼终于露出来，把女友比作卖弄风情的花狐狸多难听啊？

于惠敏虚张声势举起拳头佯怒道：“说我什么？王一民胆够肥的敢打趣我？”

“你中有花花中有你，朝朝暮暮在一起不亦说乎？有首宋词里说：若得鲜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王一民这小子想捉弄人，连编瞎话都能编出花样来。

于惠敏是会背诵这首词的，知道是宋朝营台歌妓严蕊所写。

“少来！”于惠敏看看手里花，语气变得缓慢庄重：“你不要拿我和严蕊相比，我不想那样悲惨生活，只想拥有着鲜花！拥有青春拥有真爱！”

话题有点太严肃！相处一段时日，王一民只是觉得于惠敏很温柔，没想到这么敏感，看她那样完全不像正值花季的少女，倒让人觉得是饱经风霜的老妪。

“这些你都会拥有！我是说你要是变成花狐狸，可就是若得鲜花插满头，吃遍世界不用愁！”他说罢转身就跑。

于惠敏受到愚弄自然不肯罢休，瞪眼在后面追，边追边用花砸王一民：“我叫你贫！我叫你打趣我！看你往哪里跑？”两人满世界你追我跑。

刘春燕大喊：“哎……！你们俩干什么呐？像小孩玩家家快到这儿来吧！”

王一民跑近笑着说：“这是电影《甜蜜的事业》中的蒙太奇镜头，叫女追男！”

刘春燕一听哈哈大笑：“你搞错了吧？人家那镜头是男追女！”

她的娃娃脸男朋友当真了附和道：“情节相似但男女追的次序确实搞错了。”

“搞错了吗？你们看看是不是？到底是……”王一民还想再说，气喘吁吁的于惠敏己跑到跟前，一手撑着腰部，一手指着王一民喘得说不出话。

王一民忙从地上包里拿出一瓶饮料递给于惠敏：“对不起喝点饮料吧，我是逗你玩的，在学校时我可是短跑健将啊。”

于惠敏一把夺过饮料瓶，高举对着王一民的头做怒不可遏状，接着“噗”一声笑了，笑容随即绽开在姑娘的脸上，迷人的笑容伴随着青春的朝气，满满地弥漫开来，恋爱中的女人真美！

姑娘的怒嗔样那么可爱，真如同电影镜头里的经典蒙太奇，那情景简首妙不可言……

王一民幸福得难以自持，不由自主张开双臂，昂头闭眼做慢西步节奏样的转动。

于惠敏跑累想舒展一下腰肢，便单手掐腰另一只手上扬，指向自己头顶，微风吹拂，彩裙飘然如同孔雀起舞，刘春燕跳着脚大叫，站在王一民身边的“娃娃脸”手举鲜花，不停地挥舞着。

此时、此地、此景！可惜没有摄影师或者画家在场，要不然 ……

“吃午餐吧！我都饿死了！”急性子的刘春燕跺着脚嚷嚷开来，于惠敏玩得兴起便讥笑刘春燕：“哪里就饿死了？你饿死鬼托生呢！”

而小黄则附和女友刘春燕的话：“是啊真有点饿了。”

既然他俩都这么说……

一块大塑料布铺在草地上，几人把包里的罐头、水果、蛋糕、饮料之类，一样样拿出来放在塑料布上面，天不太热带的太阳伞也未用上，西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说笑。

刘春燕活泼好动，扭头西下里乱看，她指着远处阳光照射下波光闪动的小溪：“你们看那小溪像什么？有意思像不像镜子？”不是说水平如镜吗？

她男友看看说：“啥眼神镜子有这么长吗？像一条弯弯曲曲的长带子。”

刘春燕不乐意了：“闭嘴！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娃娃脸男友忙一捂嘴：“中！我闭嘴！”

好家伙刘春燕的话真是最高指示！

于惠敏说看了看说：“我看像乡间的小路，又像山水画中的盘山公路。”她觉得自己比喻的最形象，转脸看着王一民就等他的认可，就像在诗社时等待王一民的裁定一样。

于是，王一民开始发表权威性的表述：“可这里没山啊，涓涓细流有动感，三维立体随着视觉位置的不同而变化，如果一定要给它一个比喻的话，我看它似练颤动的银练。”

人都说白练当空舞，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独特的洞察力！王一民说完如同诗社总结后，表情平静显示高人一等的矜持，听懂和未懂的只好点点头。

的确大自然处处充满着生机！爱好文学的于惠敏，马上想起王安石《登临送目》词：千里澄江似练！银练太形象了！一民你太厉害太可爱了！

刘春燕不明白话意思率性发问：“链？链子？你是说我们厂运输煤机的长链吗？”

她男友小黄却不失时机的恭维道：“哎还别说真是那么回事！”

说得牛头不对马嘴，可这回王一民学聪明了，和于惠敏相视一笑没回答。

看王一民俩人虚假暧昧的神态，刘春燕很不高兴皱起眉头：“是我说错了吗？你俩笑什么呀？一对狗男女讨厌！”

王一民张张嘴正要回答，于惠敏摆手制止笑着回答：“你的比喻不错！流动的小溪和工作时的输煤带都有动感，两者的确很相似。”把这事遮掩过去。

并没有古人严蕊那样鲜花插满头，也没有像日本女人那样插成花髻，而是把採来的花编成两个花冠，于惠敏和刘春燕一人一个戴在头上，俩姑娘在这辽阔的原野上，旋转着跳跃着……

初恋是青春的勃发，心灵的对撞，是异性间情感的最初交融。甚至恋爱时表现出的狂放和无知，都带有青春的闪光！和中年后所谓“矜持稳重”不可同期而语。

初恋！美好的初恋！纯洁无瑕令人难忘！那记忆和感受令人刻骨铭心！

一首玩到太阳偏西，西人才动身回厂。

春节前，王一民身上真的穿上一件红色鸡心领开司米线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