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圣意南巡

半月后的卯时三刻，漱芳斋的玉兰花苞垂着碎钻般的晨霜，在熹微晨光中轻轻颤动。

金锁扶着雕花朱漆栏杆练习行走，粗布裙裾扫过青砖，每迈出一步，背后浸透血渍的纱布便在蓝布衫上晕染出暗红的牡丹。

小燕子蹲在石阶上剥莲子，青绿色的莲篷汁液顺着指尖蜿蜒，忽然她猛地跳起来，发间银铃骤响：“皇阿玛来了！”

乾隆身着月白团龙纹常服踏入院落，靴底碾碎满地碎玉般的玉兰花瓣。

李公公捧着明黄圣旨亦步亦趋，圣旨边缘的金线蟠龙在朝阳下泛着柔光。

帝王望着金锁毫无血色的面庞，暗房里铁烙烫肉的焦糊味仿佛又萦绕鼻尖：“朕己命太医院轮值换药，待你痊愈......”

话音未落，圣旨己如流云展开，“朕将启驾南巡，命紫薇、小燕子随侍，金锁贴身伺候。五阿哥扮作少爷，福伦父子与尔泰充作家仆，纪晓岚暂任账房。”

紫薇指尖死死掐住掌心，眼眶瞬间漫上水雾。

记忆深处，母亲临终前着江南画卷的模样清晰浮现：“真想和皇上一起游江南......”

她咬住颤抖的下唇，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被攥出褶皱。

小燕子却欢呼着旋起裙摆，绣着百子千孙纹的绸缎扫过满地落花，突然转头冲尔泰眨眼。

少年耳尖瞬间染红，握剑的手紧了紧，剑穗上的铜铃发出细碎轻响。

坤宁宫内，皇后悬着狼毫的手腕骤然发力，“贤德” 二字的最后一笔刺破宣纸。

硃砂砚台被扫落金砖，暗红墨汁在凤袍的金线牡丹上蜿蜒，宛如鲜血绽放。“好个乾隆！”

她踹翻雕花绣凳，东珠凤冠剧烈摇晃，“带着狐媚子游山玩水，当本宫不存在？”

容嬷嬷递来的茶盏被狠狠砸在墙上，青瓷碎片迸溅，“备轿！本宫要去慈宁宫！”

三日后的神武门，黄铜车铃与马蹄声震落城墙上的霜花。

小燕子扒着马车雕花窗，望着宫墙化作灰影，突然攥住紫薇的手，掌心全是细汗：“我们真的要出紫禁城了！”

她袖口滑落，露出藏青色平安结 —— 丝线间缠绕的东珠，正折射出细碎的光。

永琪骑着枣红马并行，缰绳在掌心勒出红痕，目光掠过小燕子灵动的眉眼便慌忙移开。

尔泰的黑马紧随其后，佩剑斜挎，连飘落的枯叶都要凝视许久才肯放行。

驿站歇脚时，纪晓岚摇着湘妃竹扇踱到乾隆身侧，扇面 “难得糊涂” 西字墨迹未干：“皇上此次微服，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帝王望着远山如黛，紫薇和小燕子当初送来的《烟雨图》在眼前浮现 —— 画中女子倚着画舫，眉眼间尽是相思。

他轻抚腰间玉佩，声音裹着三十年的叹息：“朕该去看看，当年辜负的人......”

行至晌午，车队拐入一片桃林。粉白花瓣漫天飞舞，落在众人肩头。

乾隆望着落英缤纷的美景，兴致大发：“就在此处歇息，朕命你们各自施展厨艺！”

话音刚落，小燕子己欢呼着跳下车，发间银铃与笑声一同在林间回荡。

紫薇和金锁寻了块平整草地，铺开素色布巾。

紫薇从竹篮里取出提前备好的糯米，纤细的手指灵巧地将红枣去核，放入糯米中。

金锁则生起火堆，火苗跃动间，映得她苍白的脸颊有了几分血色。

“格格，你瞧这火够旺吗？” 她转头问道，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小燕子却缠着尔泰往溪边跑。

溪水清澈见底，游鱼穿梭在鹅卵石间。“尔泰尔泰，我们抓鱼吧！”

她撸起袖子，露出一截皓腕，不等回答便踏入水中。

清凉的溪水漫过脚踝，惊得她尖叫一声，却又笑得更欢了。

尔泰无奈地摇头，却也跟着挽起裤脚，眼神始终专注地盯着她，生怕她滑倒。

永琪则和福尔康在林中打猎。

不一会儿，永琪便提着两只肥美的野兔归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然而当他走近溪边，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 小燕子正蹲在浅滩处，裙摆高高撩起，露出白皙的脚踝，她笑得眉眼弯弯，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脖颈。

尔泰半跪在她身旁，卷着袖子徒手抓鱼，阳光落在少年侧脸，将他温柔注视小燕子的神情勾勒得清晰可见。

永琪握着野兔的手指骤然收紧，兽血顺着指缝滴落，在草地上晕开暗红的痕迹。

他想起这些日子，小燕子看向尔泰时眼里闪烁的光芒，想起她总是不自觉地靠近那个身影，心口泛起阵阵酸涩。

“五阿哥好箭法，日后定能成为狩猎场上的佼佼者！” 纪晓岚摇着扇子的打趣声传来，却没能驱散他眼底的阴霾。

炊烟袅袅升起时，永琪机械地转动着烤架，眼神却时不时瞥向不远处的小燕子。

她举着烤得焦黑的鱼，蹦蹦跳跳地跑到乾隆面前邀功：“皇阿玛你看！我和尔泰一起烤的！”

清脆的嗓音里满是骄傲，鱼身上粘着的草屑都掩盖不住她的雀跃。

永琪看着乾隆接过鱼时被呛到的模样，听着众人的哄堂大笑，捏着木签的手关节发白。

待到众人围坐用餐，月光初现时，永琪终于等到了机会。

小燕子靠在树干上，看着泰尔认真收拾碗筷的背影，心中泛起丝丝暖意。

金锁、紫薇和尔康在一旁收拾残渣，永琪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她身旁坐下，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小燕子……” 他艰难地开口，喉间像是卡着根刺，“这些日子，我一首想告诉你……”

小燕子一听开头就知道五阿哥想说什么，只不过这剧情己经偏到天边了，想来表白也不能按原来走了。

毕竟这一次，管他救了什么丫头，小燕子我都不会在乱吃飞醋了，这一次可是要来好好攻略尔泰的。

五阿哥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尔泰的声音，也打断了小燕子的思绪：“小燕子，帮我拿一下帕子！”

小燕子立刻起身，脚步轻快地跑向溪边，留下永琪独自坐在原地，话梗在喉头，满心的话语都化作了苦涩的叹息。

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攥紧了身侧的草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最终只能将未出口的表白，连同满心的醋意，一并咽回肚里。

驿站歇脚时，纪晓岚摇着湘妃竹扇踱到乾隆身侧，扇面 “难得糊涂” 西字墨迹未干：“皇上此次微服，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帝王望着远山如黛，夏雨荷临终前给到紫薇，后来由紫薇和小燕子送来的《烟雨图》在眼前浮现 —— 画中女子倚着画舫，眉眼间尽是相思。

他轻抚腰间玉佩，声音裹着三十年的叹息：“朕该去看看，当年辜负的人......”

子夜篝火渐熄，营地笼罩在银纱般的月色中。

小燕子踩着满地碎银溜出营帐，远处的尔泰正倚着树干擦拭佩剑。

剑身寒光映出她雀跃的身影，“在想什么？” 她突然出声。

少年惊得险些脱手，慌乱收剑时，剑鞘上新刻的燕子纹露了出来 —— 红宝石镶嵌的羽翼在月光下流转，恰似她眼底的狡黠。

同一时刻，坤宁宫烛火如豆。

皇后重重磕在慈宁宫青砖上，额头红肿一片：“母后，皇上如此偏袒，祖宗礼法何在？”

太后转动着包浆温润的紫檀佛珠，目光望向窗外冷月。

佛珠突然停在某颗刻着卍字的珠子上，阴影遮住她上扬的嘴角：“哀家心里有数。这江南...... 怕是要起大风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