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冷宫中计

宫宴风波后的第七日，姜若蘅在景仁宫教阿桃辨认宫中药材，忽听得长廊外传来凄厉哭喊。扒着窗棂望去，只见两名太监拖着个蓬头垢面的宫女经过，那女子衣摆上还沾着暗红血迹——正是皇后宫里负责浣衣的小夏子。

“小姐，听说小夏子打翻了皇后的翡翠茶盏。”阿桃攥着药锄的手发白，“昨儿个我还见她偷偷往咱们窗台上放了把晒干的艾草......”

姜若蘅的指尖停在当归药罐上。三日前她偶感风寒，小夏子确实说过知晓后宫秘道能抄近路采草药。望着那抹消失在冷宫方向的身影，她突然想起金凤钗里藏宝图的边角，也画着几株艾草图案。

“阿桃，你去御膳房借套杂役衣裳。”她解下腰间玉佩塞进丫头掌心，“若日落前我未归，就去御书房找......”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环佩声响。

“妹妹好兴致。”慧贵妃倚在雕花门框上，腕间的珊瑚手串撞出清脆声响，“听说妹妹与冷宫的贱婢交情匪浅？”她身后，琉璃举着托盘逼近，金丝楠木盒里躺着支断成两截的银簪，“这簪子，可是小夏子藏在被褥里的。”

姜若蘅望着那截断簪——正是三日前她赠予小夏子防身的物件。慧贵妃指尖划过盒中暗格，取出半张字条：“还有这个，‘戌时三刻，冷宫后墙’。妹妹说，这是不是约人私奔的密信？”

景仁宫瞬间被侍卫围得水泄不通。姜若蘅垂眸盯着慧贵妃裙摆上的云纹刺绣，突然轻笑出声：“姐姐怕是忘了，今日内务府当值的公公，可是看着妹妹自幼长大的同乡。”她扬声朝院外喊道，“王公公，敢问今早卯时三刻，是谁让您将这簪子和字条送去昭阳殿的？”

廊下阴影里，老太监颤巍巍挪出半步。慧贵妃脸色骤变，却在此时，冷宫方向骤然腾起浓烟。姜若蘅趁机甩开钳制，提着裙摆朝火光奔去。穿过九曲回廊时，后颈突然传来刺痛，温热的血顺着锁骨滑进衣领。

冷宫斑驳的朱漆门虚掩着，小夏子蜷缩在角落，怀中死死抱着个油纸包。“姜小主快走......”宫女咳着血沫将纸包塞过来，“皇后和慧贵妃......在找这个......”话音未落，一支箭矢穿透窗棂，首首钉在姜若蘅耳畔的立柱上。

殿外传来马蹄声，姜若蘅扯下裙摆裹住纸包。转身欲逃时，却见侍卫长顾承渊提剑闯入，玄色劲装溅满血迹：“跟我走！”他剑锋扫开追来的暗卫，揽着她滚进墙角密道。潮湿的霉味中，姜若蘅摸到怀中纸包——竟是本泛黄的账本，扉页上“沈氏绸缎庄”的落款，与皇后母家商号分毫不差。

当两人从御花园假山洞爬出时，天边己泛起鱼肚白。顾承渊撕下袖口为她包扎伤口，指腹擦过她颈间血痕时微微发颤：“日后别再冒险。”他将染血的玉佩塞回她掌心，“陛下己在彻查此事，但......”他突然噤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姜若蘅藏好账本，却见来者是阿桃领着一队御前侍卫。小丫头扑过来时哭花了脸：“小姐！慧贵妃诬陷您私通侍卫，陛下正在养心殿等着问话！”

晨光穿透云层，将顾承渊的影子拉得老长。姜若蘅望着掌心带血的玉佩，想起昨夜冷宫里小夏子临终前的眼神。她整了整凌乱的发髻，对顾承渊轻声道：“劳烦将军，将这个交给陛下。”她掏出那半张被血浸透的字条，上面隐约可见“皇后私库”几个字迹。

养心殿前，慧贵妃的哭喊声穿透重重宫门：“陛下明鉴，那贱人就是与侍卫有染......”姜若蘅踩着满地霜花迈入殿内，正对上皇帝萧衍冷凝的目光。她福身行礼，颈间绷带渗出的血迹在月白衣襟上洇开红梅般的印记：“陛下，臣妾恳请先呈一样证物。”

随着油纸包层层展开，殿内突然陷入死寂。皇后死死攥着凤袍下摆，慧贵妃的珊瑚手串“啪嗒”坠地。萧衍翻开账本的手指青筋暴起，某一页上，赫然记着“慧贵妃宫中药房，每月采买曼陀罗花十斤”——正是能致人昏迷的剧毒药材。